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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園此刻清幽安靜,涼風拂過,馥郁梅香漸透深庭。

竹林之畔書房間燈燭高燒,郗彥坐於書案後看著書簡,夭紹給他磨了滿滿一硯臺的墨,靜靜伏在案邊,雙眸望著跳躍不止的燭光,心事重重的模樣。

鍾曄送點心進來,問道:“郡主晚膳不曾多吃,餓了沒?”

“不餓,”夭紹坐直身,拿起一塊點心送至郗彥唇邊,“你未吃晚膳,該餓了。”

點心貼著唇邊,郗彥抗拒不得,只得張嘴咬過,又面無表情地繼續看著手上書

夭紹一塊塊餵過去,郗彥一塊塊吃完。

鍾曄見此狀老懷欣慰,恨不能一霎涕淚橫流。如此一想,眸間溼潤竟真的禁不住掉落,他忙抬起衣袖,側首擦過眼眸。

“鍾叔?”夭紹困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鍾曄是高興,”昔日的沙場虎將如今滿心細膩的傷感,嘆道,“郡主與少主如今能在一起,終不負當年主公和謝公子的一番用心。”

夭紹不明白:“他們有什麼用心?”

“當年謝公子以月出琴――”

鍾曄正欲說出往事,目光瞥過郗彥冰寒的容顏,心中一突,驀然住口。

“月出琴如何?”夭紹卻聽得愈發疑心,緊緊盯著他。

鍾曄嘆息,欠了欠身,退後幾步至門邊,轉身離開。

“方才鍾叔要說什麼?為何講了一半便住了口?”夭紹回頭看著郗彥,目光探究。

郗彥搖搖頭,淡淡一笑,垂眸繼續看書。

作者有話要說:

☆、長河風浪

豫徵元年十月十三,晨間巳時,煦陽和風,碧霄無垠。

洛都城北,十里柳道枯木蒼蒼,駿馬馳過,滿目黃土飛沙。送別亭裡,石進為令狐淳斟上最後一杯酒,端送到他面前。

“侯爺請用。”

“什麼侯爺?”令狐淳擊案而笑,舉杯飲盡,“我已是庶人了!”

石進難忍心酸,眼簾低垂,沉默不語。

令狐淳起身,環望四周孤寂、冷風拂柳,感慨道:“這些年跟著我不曾讓你有過片刻悠閒,也不曾讓你享受什麼富貴榮華,可到頭來,卻唯有你記得我令狐淳。”

石進道:“侯爺也莫要如此氣餒,雍州子民絕不會忘記侯爺的功績。”

在雍州的功績?令狐淳難免又想起飛虹橋,自嘲自悲,一笑置之,舉眸望向遠處巍峨高聳的青石城牆,沉沉吸了口氣――一朝成敗,半生名祿功過本該化為煙雲消散,可胸口間卻依舊有濤浪起伏,豪情難泯。他嘆道:“去塞北充軍也好,我本就是一介武夫。什麼雍州刺史、魏陵侯,高處廟堂的舉步維艱生生折煞人,我原就不會應對自如。遲早還是要回到刀光劍影的烽煙裡,殺敵衛國,不枉男兒。”

他回頭看著石進:“你今後有何打算?若願意,我可書信將你薦給裴相。你謹慎多智,自可獨擋一方。”

石進捋須微笑:“多謝侯爺。屬下不似侯爺壯志,願歸隱田間,聊慰此生。”

“世間看透名利榮辱的能有幾人?”令狐淳由衷感慨道,“你做此決斷,自有大智慧。”

兩人在亭中未說幾句,遠處等候在柳道旁的四位差役已耐不住上前催促,令狐淳只得負上枷鎖,坐回囚車中,辭別石進離去。

車輪滾動,一路風塵。路旁洛水靜流,冬陽下的波面瀲灩浩淼。令狐淳不堪光芒刺眼,雙目微眯,仰望著那隱隱飛逸於青天邊際的高殿金闕,默然思念著他在洛都宮廷裡唯一的牽掛。

行過三十里,時已正午,囚車至濟河之畔。

濟河源起隴西天水,橫流北朝,經涼州、雍州、翼州,於青州之東匯入大海。令狐淳要自洛都北上充軍塞外,必要先渡此河。

差役招來小舟,幾人換車登船,揚起白帆,引流北上。

濟河水面極其遼闊,舟行至河中,但見茫茫白浪奔流向東,水天接壤,不分邊際。小舟飄行在潮浪之尖,乘風顛簸,搖搖晃晃。四周濤聲翻嘯,冬日的江風更似利刃般割人面龐,四位差役卻能苦中作樂,坐在甲板上喝酒聊天,言笑頗歡。

令狐淳獨自盤膝坐於舟頭,閉目養神。

不知何時,身後的說笑聲乍然而止,驚風掠飛耳畔,帶著異樣的銳利和殺氣。令狐淳雖負枷鎖,武功卻還在,醒覺之際翻身而起,險險逃過迎面刺至的寒芒。

轉過身,才見四名差役已橫七豎八倒在甲板上,劍痕滑過胸口,流血暗黑,一招斃命。

一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