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淡淡的恐懼?
女帝一遍遍地問著自己,是怕他就這樣去了嗎?是怕他真就這樣去了嗎?……是這樣嗎?
若他真的就這樣去了的話,自己該如何呢?誰還會像他這般地默默護著自己呢?誰還能像他這般任自己予取予求呢?誰還能幫助自己奪得天下呢?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心底似乎還有另一種灼熱的痛,說不出這強烈疼痛燙傷了哪一點,讓淚水不斷地湧出,軟弱而無力,傷神而心碎。
“陛下,御醫院院首素太醫有事求見。”門外傳來忠溪公公壓低的聲音。
延載女帝連忙擦拭著臉上的淚,壓低聲音:“進來吧。”
素太醫顫巍巍地站到外間:“臣有事要奏,可否請陛下借一步……”
延載女帝匆匆地披上外衣,鬆開了握住帝后的手,不想昏迷中的帝后反手輕輕地扯了下女帝的手。女帝大喜,連忙坐下身俯在帝后耳邊安撫道:“哥哥莫怕,槿兒不走,槿兒去去就來。”
帝后羽扇般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素太醫,有何事要事?”延載女帝匆匆走了出來,慌忙問道。
素太醫躬身垂著頭,一直沉默不語。
“素太醫是否有何難言之隱?”延載女帝眯著紅腫的鳳眸,看向對面的滿是皺紋的老者。
“臣……不知該不該說。”
延載女帝眼底閃過一絲焦急:“太醫既然已站在此處,自是想清楚要不要說了,說吧。”
素太醫戰戰兢兢地站在原地,想了良久方才開口說道:“帝后殿下一直高燒不退,風寒是一……再者是情鬱於心……心火過旺,用藥只是輔助……”
“說重點!”延載女帝一掌拍在桌子上,厲聲道。
“若想讓帝后醒來,可透過陰陽調和之法。”素太醫一個激靈連忙說道。
“你是說讓哥哥與女子同房?”延載女帝蹙眉慢慢地坐了下去,側目問道。
素太醫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正是,正是。”
延載女帝眉宇緊鎖,眼簾垂下,眸中露出掙扎之色,良久後她緩緩抬眸說道:“你去讓忠溪找幾個宮女過來……”
“陛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帝后殿下自嫁給陛下那日,便已是陛下一人的夫君。你如此做,莫不是要……殿下就算醒來也無顏再住在宮中。”素太醫擺手連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如何?哥哥命在旦夕,朕怎還會計較這些!”延載女帝猛地起身,瞪大了鳳眸,眸中滿滿的火焰。
“陛下……陛下早已及笄……帝后殿下也早已經加冠……又有夫妻之名……何必讓那些宮女毀了殿下的清白,依殿下的秉性……若醒來知道後……”素太醫老臉一片通紅,一副不知該如何的模樣,生怕再出變節。
“太醫的意思是讓朕……”延載女帝微微垂下眼眸,無力地坐了回去,“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素太醫抹汗連連,趕忙退下。
君贏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默默地凝視著沉思中的女帝。她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鳳眸,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陛下……”
延載女帝並未抬頭,她緩緩地趴在桌子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君小三你說……朕該如何?”
“陛下心中是否有了打算?”君贏垂下眼眸,低聲問道。
“朕知道,素太醫靠不住。可是朕……如果現在失去了哥哥,就意味著失去了所有。家國天下……朕也不過是個任人擺佈的傀儡……哥哥必須活著……哥哥活著,朕才有生的希望。”延載女帝緩緩起身,未看君贏一眼,一步步地朝內室走去。
“陛下,若現在有了子嗣,便會斷了所有的生路……”
“放心吧。朕不會要哥哥的孩子,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床榻上,帝后靜靜地躺在原處,他的臉依然的霞紅,但呼吸已平穩了下來,身上仍然燙得嚇人。他的唇已燒成了深紫色,裂開了一道道血痕。
延載女帝一點點地褪去身上的衣物,躺在了帝后的身邊。她摟著他的脖頸,靠在他的耳邊:“哥哥,是在生槿兒的氣嗎?哥哥別生槿兒的氣好嗎?槿兒不能沒有哥哥,這天下也只有哥哥是槿兒一個人的……哥哥別不要槿兒……槿兒若沒了哥哥……便活不下去了……他們說哥哥過不了今夜,可槿兒知道哥哥捨不得,哥哥捨不得槿兒,槿兒也捨不得哥哥,所以……哥哥莫怪槿兒,就這樣要了哥哥。”
帝后的手指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眉宇鎖得更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