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次戶部沒訊息,去一次沒訊息。就能見著楊國忠,他也只是打哈哈,嘴上說的漂亮就是拖著不辦。這邊拖著,上邊催著,安祿山那王八羔子也仗著新封的王爺號牌,天天讓一個賊廝鳥耗在兵部衙門催促,***不過一個七品記事參軍就敢給老子捧臉子看。前些日子老哥我真是度日如年,好不容易隨陛下來了華清宮,想著能松泛幾日,不想這群沒用的兔崽子又出了這樣的事兒,老哥我正不招小李相公待見,出了這事兒,還不正遂了他想要換人的意,要說我不做這個受氣的官倒也沒什麼,但你嫂子侄兒們總要吃飯不是?”
訴苦撒氣的說到這裡,薛龍襄猛地一拍唐離的肩膀道:“現如今這情勢,我跟楊國舅沒什麼深交,小李相公若真要拿我開刀,怕是連一個給我說話的人都沒有。別情你素得陛下娘娘寵幸,此時無論如何替我先打個底兒,只要有娘娘一句話,老哥這關也就算過了,要是別情你順便給國舅打聲招呼,好歹給撥出點錢糧下來讓老哥能交差,我可真是足感大德了。”一口氣說到這裡,薛龍襄隨即就要給唐離拱手行禮。
薛龍襄雖然好裝才子,但身為將領帶兵的本事也的確不差,再加上前邊對自己招呼的事辦的也都爽快,所以唐離對他的印象素來不錯,此時見他被逼到如此地步,還真是心中不忍,伸手擋住薛龍襄的手,唐離正色道:“老薛你放心就是,此事我一定幫忙,其實陛下雖然摔折了腿,但身子到無大礙,有這一層墊底,娘娘那兒也就好說話。”
聽說玄宗摔斷了腿,一向粗豪的薛龍襄也嚇白了臉,直到聽唐離說出後邊的話後才鬆了一口氣,執意掙脫了唐離的阻撓,連連拱手道謝不絕。
“你老哥既然看得起我,我斷無不幫著轉圜的道理。“止住了薛龍襄的行禮後,唐離略一沉吟道:”倒是楊侍郎處不好辦,你兵部跟他打交道多,說了這一次還有下一次,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索性近日我作個小東道,將你二人邀到一處,也好熟悉熟悉,此後再辦什麼事也方便些。“
“好我的狀元公,你可時救了老哥的命了。“長嘆一聲後,薛龍襄瞅瞅左右,驀然蹦出來一句道:”別情你既然能幫老哥哥過了這個坎兒,說不得以後就不能撒手不管!老哥是個粗人,也說不來那些彎彎繞兒的話,總之就是以後靠著別情你了。別情你若有什麼事兒,只要老哥能辦的,絕不敢辭半句。“
不防薛龍襄突然說出這種**裸投靠的話來,唐離原本帶著笑的臉上微微一愣。
“如今這官兒真不好當。”薛龍襄這聲嘆息分外深沉,“老李相公在的時候,皇城裡就只有一個天,大家各辦各事就是,如今這小李相公與國舅爺兩邊兒斗的厲害,可就苦了我們,不選著一邊站,差使沒法幹,天天提心吊膽的也就罷了,時時都怕哪天一不小心就栽了下去。若是要選,小李相公半年前還跟我是一樣的職品,老哥我既拉不下這個臉,這段時間的訓斥也吃的夠了,再沒了往上湊的心思。至於國舅爺,咱既沒生出個楊姓,另外好歹也是讀過幾天書的人,要說心裡還真不願意。說來說去,還就是你別情,既是狀元出身的才子,待人也重情重義,另外也得陛下娘娘寵信,老哥既靠得住,也靠的放心,靠的心甘情願不丟人。”情緒激動之下,薛龍襄往日拽文的脾性盡數丟的乾淨,到把武人的乾脆發揮的淋漓盡致,也不繞彎子試探,也不搞含蓄婉約,該說不該說的就這樣直統統的都說了出來,只是想必這番話乃是他思謀已久的,是以說話的方式雖然甚不考究,但思路都是清楚的很。
聽一部侍郎如此直言投靠,唐離真是心亂,只是再一聽這個作“簷前飛七百,雪白後園強”如此之詩的薛龍襄居然話裡話外都由瞧不起楊國忠不學無術的意思,而且口口聲聲標榜自己是“讀書人”,唐離又忍不住想笑。
就這樣強忍著沉吟了片刻,唐離才緩緩道:“薛大人言重了,我這人素來散淡……”
唐離剛說了這麼兩句,薛龍襄見不是味兒,沉下臉色插口道:“感情別情是瞧不起老哥我這粗人,帶刀哥舒不提,只是依老哥看來,那河東都護將軍郭子儀似乎也並不比我強到哪裡去。”
見薛龍襄說到這裡,唐離更有何話?只能主動伸出手去拍著這位才子的肩膀斟字酌句道:“我雖為人散淡,卻不是個不重情意的,投靠二字老哥你再也休提,我實在當不起!只是你我興味相投,知交之間相互關照並走動的多些,倒也不韙朝廷法度。”
“是,君子黨而不群嘛!”一時高興之下,故態復萌的薛龍襄又忍不住掉了句書袋,只可惜他這個玄宗親封的權州才子再次弄顛倒了“黨而不群”與“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