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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何又使此心機來攪破我事?“磨拳擦拿的氣,卻待發作,又是自家理短,只得忍耐著。又恐怕失了知觀期約,使他空返,仿惶不寧,那裡得睡?

達生見半響無聲息,曉得去已久了,方才自上床去睡了。吳氏再叫丫鬟打聽,說:“小官人已不在門口了。”索性開出外邊,走到街上,東張西望,那裡得有個人?回覆了吳氏。吳氏倍加掃興,忿怒不已,眼不交睫,直至天明。見了達生,不覺發話道:“小孩子家晚間不睡,坐在後門口做甚?”達生道:“又不做甚歹事,坐坐何妨?”吳氏脹得麵皮通紅,罵道:“小殺才!難道我又做其歹事不成!”達生道:“誰說娘做歹事?只是夜深無事,兒子便關上了門,坐著看看,不為大錯。”吳氏只好肚裡恨,卻說他不過。只得強口道:“娘不到得逃走了,誰要你如此監守?”含著一把眼淚,進房去了,再待等個道童來問這夜的訊息。卻是這日達生不到學堂中去,只在堂前攤本書兒看著,又或時前後行走。看見道童太清走進來,就攔住道:“有何事到此?”太清道:“要見大娘子。”達生道:“有話我替你傳說。”吳氏裡頭聽得聲音,知是道童,連忙叫丫鬟喚進。怎當得達生一同跟了進去,不走開一步。太清不好說得一句私話,只大略道:“師父問大娘子、小官人的安。”達生介面道:“都是安的,不勞記念!請回罷了。”太清無奈,四目相覷,怏怏走出去了。吳氏越加恨毒。從此一連十來日,沒處通音耗。又一日,同窗伴夥傳言來道:“先生已到館。”達生辭了母親,又到書堂中去了。吳氏只當接得九重天上赦書。

元來太清、太素兩個道童,不但為師父傳情,自家也指望些滋昧,時常穿梭也似在門首往來探聽的。前日吃了達生這場淡,打聽他在家,便不進來。這日達生出去,吳氏正要傳信,太清也來了。吳氏經過兒子幾番道兒,也該曉得謹慎些,只是色膽迷天,又欺他年小,全不照顧。又約他:“叫知觀今夜到來,反要在大門裡來,他不防備的。只是要夜深些。”期約已定。達生回家已此晚了,同娘吃了夜飯。吳氏領了丫鬟,故意點了火,把前後門關鎖好了,叫達生去睡,他自進房去了。達生心疑道:“今日我不在家,今夜必有勾當,如何反肯把門關鎖?也只是要我不疑心。我且不要睡著,必有緣故。”坐到夜深,悄自走去看看,腰門掩著不拴,後門原自關好上鎖的。達生想道:“今夜必在前邊來了。”閃出堂前黑影裡蹲著。看時,星光微亮,只見母親同丫鬟走將出來,母親立住中堂門首,意是防著達生。丫鬟走去門邊聽聽,只聽得彈指響,輕輕將鎖開了,拽開半邊門。一個人早閃將入來,丫鬟隨關好了門。三個人做一塊,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達生連忙開了大門,就把掛在門內警夜的鑼撈在手裡,篩得一片價響,口中大喊“有賊。”元來開封地方,系是京都曠遠,廣有偷賊,所以官司立令,每家門內各置一鑼,但一家有賊,篩得鑼響,十傢俱起救護,如有失事,連坐賠償,最是嚴緊的。這裡知觀正待進房,只聽得本家門首鑼響,曉得不尷尬,驚得魂不附體,也不及開一句口,掇轉身往外就走。去開小門時,是夜卻是鎖了的。急望大門奔出,且喜大門開的,恨不得多生兩隻腳跑。達生也只是趕他,怕娘面上不好看,原無意捉住他。見他奔得慌張,卻去拾起一塊石頭,盡力打將去,正打在腿上。把腿一縮,一隻履鞋,早脫掉了。那裡還有工夫敢來拾取,拖了襪子走了。比及有鄰人走起來問,達生只回說:“賊已逃去了。”帶了一隻履鞋,仍舊關了門進來。

這吳氏正待與知觀歡會,吃那一驚也不小,同丫鬟兩個抖做了一團。只見鑼聲已息,大門已關,料道知觀已去,略略放心。達生故意走進來問道:“方才趕賊,娘受驚否?”吳氏道:“賊在那裡?如此大驚小怪!”達生把這隻鞋提了,道:“賊拿不著,拿得一隻鞋在此,明日須認得出。”吳氏已知兒子故意炒破的,愈加急恨,又不好說得他。此後,知觀不敢來了,吳氏想著他受驚,好生過意不去。又恨著兒子,要商量計較擺佈他。卻提防著兒子,也不敢再約他來。

過了兩日,卻是亡夫忌辰。吳氏心生一計,對達生道:“你可先將紙錢到你爹墳上打掃,我隨後備著羹飯,抬了轎就來。”達生心裡想道:“忌辰何必到墳上去?且何必先要我去?此必是先打發了我出門,自傢俬下到觀裡去。我且應允,不要說破。”達生一面對娘道:“這等,兒子自先去,在那裡等候便是。”口裡如此說了,一徑出門,卻不走墳上,一直望西山觀裡來了。走進觀中,黃知觀見了,吃了一驚。你道為何?還是那夜嚇壞了的。定了性,問道:“賢甥何故到此?”達生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