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所為。”
“這麼說,董小宛屬於南曲世家?”
“對。大人若得小宛,保管你終生難忘。只是常言道入鄉隨俗,大人還是略作準備,待奴婢親去她家迎請,好事自成。”
“好吧。”向迎天下定決心今夜小宛非他莫屬,因為明天他就要打道回府了。
留都城的大小官員都想巴結欽差大臣,大多希望藉機行賄。所以很快就備了一份豐厚的彩禮,由李香君和柳如是前去說媒。
當蒙著頭蓋的董小宛被李香君牽上畫舫時,已是夜色低垂,華燈高挑了。畫舫上專門佈置了新房。四周掛滿飄逸的紅色窗緯,地上鋪著厚厚的紅色地毯,再加上粗大的紅燭的照耀,艙中像烈火一樣紅,彷彿夏日黃昏堆積在天邊的紅霞被全部貯存在這裡。地毯之上鋪了一張闊大的涼蓆,這就是新床了。董小宛在一陣鞭炮和鑼鼓聲中懷著莫名的哀愁心情被寇白門和卞玉京扶著進入了血紅的內艙。她一生的真正起點在秦淮河悄悄湧起的霧嵐上搖晃不停。
寇白門和卞玉京將她牽上涼蓆,幫她脫去所有的衣裝。董小宛鮮活的裸體在燭光中閃著桔黃的誘人光焰。寇白門和卞玉京也是秦淮河上有名的美人,她倆幾乎同時感到董小宛是秦淮河上最完美的女人。她們壓抑不住羨慕之情。
董小宛自己卻羞愧得緊低著頭,想著即將到來的時刻,心裡莫名地恐慌,但內心又在興奮、期盼。靈和肉正在各自的立場上發生分裂和變形。她聽說過那痛心的一刺。
寇白門和卞玉京吻了她的面頰,將一條白毛巾擱在她的大腿上便雙雙告退。當狀元郎跨進艙來時,董小宛就閉上了眼睛,她嗅到艙中飄滿洋槐花的香味……
那天夜裡,董小宛喊痛。秦淮河聽到她的叫喊卻無動於衷,河水像往日一樣帶著輕輕的嘩嘩聲從她身下流過。這條河聽慣了太多女人的呻吟,它不在乎承受更多處女的血。它本身就是一位塗著胭脂的妖冶魔女。燈影綽約,漿聲憂怨,夜色霧一般寧靜。
第3章 柳敬亭與吳應熊
在一個月白風清的秋天的後半夜,三輛大車載著董小宛全家及其全部家當悄悄地穿進釣魚巷,停在一座帶著閣樓和花園的大宅前。大腳單媽開啟院門,人們便開始朝裡搬東西。
幾匹拉車的馬感覺背上的壓力越來越輕,愉快地噴了幾個響鼻,蹄子輕快地叩著石板路面。長長的深巷中飄溢著菊花的味道,露水打溼的樓臺像植物一樣低垂著頭。
一切安排停當,天也快亮了,董小宛卻沒有睡意。連續幾個月的繁忙應客生活,已使她習慣晚上歡笑而白天睡覺的習慣。這樣的生活雖然掙了很多銀子,卻也令人厭倦,這也是她為什麼要搬到釣魚巷居住的真正原因。她以為這樣就能避開狎客的無聊臉嘴,但是她卻沒料到狎客就像蒼蠅搜尋爛肉一樣能夠準確地找到妓女的隱身之處。
董小宛坐在閣樓的窗戶邊,拔下銀釵,任盤起的長髮瀑布般飛洩而下。那枚銀釵使她想起了向迎天,這是他留下的唯一贈物,她曾私下裡幻想過狀元郎會娶她呢。向迎天回京時,曾專門前來告辭。她看到向迎天在馬上回頭看了自己三次,當時她內心在呼喊:“娘呀,娘呀,你看他回頭望我呢!”
多奇妙的人生啊,僅僅是一夜之間,向迎天就像剝皮一樣剝落了籠罩在她身上的神秘,使她像誕生時那樣能夠赤裸裸地面對生活。幸福,或是厄運?女人在這時往往弄不清楚。
一個被當今狀元染指的女人自然不是平凡的女人。董小宛就像一個奇蹟,立刻使留都炸開了鍋,街頭巷尾流傳著她的美麗傳說。有錢的世家子弟都渴望有幸和她同歡。她的名氣也就傳出秦淮河很遠很遠的地方。她的居所門前,每天車水馬龍,浮華不可一世。但浮華也是一種負擔,董小宛已經無法忍受自己的浪蕩生活。
董小宛搬進釣魚巷的第三天,三位要好的姐妹首先前來拜訪,她們是李香君、寇白門、卞玉京。那天,秋高氣爽,四個女人便坐在院子中嬉戲,忽然有人提議大家來聯句。李香君說:“就以菊花為題。”卞玉京首先搶著說:“我出第一聯。”
眾人相互望望都說可以。
“月白照畫樓,黃花遍九州。”卞玉京剛念出這一句,便被寇白門一把扯得坐下來:
“玉京妹妹想騙人,這是前幾天侯朝宗唸的句子。”李香君聽說侯朝宗名字,羞得滿面通紅。小宛見狀,不知何故,便瞧了她幾眼,李香君更覺得不自在。小宛便問:“侯朝宗是誰呀?”
寇白門和卞玉京這時也瞧見李香君模樣,兩人就笑了,一起伸手去拉李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