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如果這麼快就動用了第六倉,如果災荒繼續,我們應該用什麼來應對?”
“陛下……”
跪下的人越來越多。
很快,便只剩下宋天天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兒。
萬籟俱靜。
她站在那兒,壓低了聲音,極微弱地問道,“那麼武宜、湘梁兩道的人……該怎麼辦……”
這微弱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大殿中,卻沒有人回答。
宋天天笑了。
她一直是一個天真的傢伙,從小就是,有太多的人罵過她這兩個字……但是時至今日,她才發現,原來她是真的如此天真。
那一雙雙冷靜的眼睛,冷靜得過分,冷到她心裡發寒。
冷得就像一頭冷水潑過,將她心中那些原本焦急紛擾的思緒也澆了個通透。
“還有哪兒有?”她終於也冷靜下來,笑著問,“不開第六倉,不動那最後三個倉……我們還能去哪兒找?我們還能去哪兒找出東西來,給受災兩道的平民?”
跪在地上的臣子們互望幾眼。
“說出來吧。”宋天天道,“隨便說什麼都可以,有主意的不要憋著,大家夥兒好好商討商討,沒關係,我赦你們無罪。”
在她走回皇位的短短几步裡,身後漸漸開始嘈雜了起來。
她轉身,看到一群跪在地上的臣子們正交頭接耳著,小心翼翼地交流著自己的想法。
很快便有人道,“陛下,臣有一計,不知……”
宋天天伸出手指向上一抬,“說。”
她想,或許這才是一個皇帝應有的姿態。
她微笑地聽著那些臣子們一個個站起來提出自己的想法,並一條條記在腦子裡,認真思索。
最初還只有幾名年輕人說話,漸漸的那些老臣也開始按耐不住。
一條條建議被提出來,被商討,被爭論,被駁回。
十幾二十個主意被提出來,被商討,被爭論,被駁回。
宋天天微笑地看著他們,腦海中依舊思考著剛剛已經被眾臣駁斥得體無完膚地幾點想法。
很奇怪,她居然能清楚地知道,眼前這熱火朝天的局面,並不單單是一場有關如何更好地應該災荒的討論。
眼下這更是一場有關權力的博弈。
女皇對災情的重視顯而易見,這場災害對整個國家的影響更是顯而易見,解決這場天災會帶來多少功名利祿亦是不必贅言。
殿上的臣子們隨著討論的持續激烈,已經不再維持最開始的站位次序,漸漸分佈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這裡一堆,那裡一堆。
每個團體的人都積極擁護自家團體成員所提出的建議,堅決反對其他團體的任何一點想法,無論有理還是沒理,沒漏洞也能找出漏洞來駁斥。
從早朝開始,他們便一直在大殿上爭論了好幾個時辰。
他們忘了早膳,忘了午膳,看情況也很可能會忘了晚膳。或許有很多人並沒有忘,但是國家大事當前,連區區十來歲還是個女人的小皇帝都一副忘了的模樣,誰還會記得?
好在宋天天並不打算讓他們當真忘掉晚膳。
太陽將有些西斜的時候,宋天天便站起身道,“好了,也該吵夠了吧,這麼久了你們就沒吵出一個能用的招來?”
眾人迅速安靜下來,都直直看著宋天天。
宋天天將他們挨個看了一遍,問,“剛剛是誰說,應該去找那些世族們談談的?”
此話一出,殿中大半的人都變了臉色。
有一人站出來向著宋天天行了個禮,“陛下,據我所知,有不少世族家裡也會屯留有餘糧,其中一些名門望族所屯餘糧甚至不會比國庫的一個倉要小……”這是個近兩年才提拔上來的年輕人,說話時有些興奮,話語中因為緊張也帶了點顫抖。
宋天天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問其餘人,“你們說呢?”
“陛下。”有人急急道,“這一點我們剛才已經……”
“我知道。”宋天天淡淡然看過去,“我就問問,你們剛才反對的理由是什麼?”
那人臉色微變,只得畢恭畢敬將原本說過的話再複述一遍。
無非是說世族是整個國家的支柱,他們屯的糧食都是他們的保命糧,國家不能強收之類。
宋天天聽完,笑了笑。
她本不該笑的,這事沒有什麼好笑,要說無奈還多一點。
現在大殿上這麼多臣子,有幾個不是和那些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