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賞!不過。。。。。。。掌櫃的,這十塊大洋倒也能鬧個花燈場面,可隔壁鋪面今兒已然是請了燈籠衚衕裡頭的小師父過來扎燈牌樓了?聽說花了有十五塊大洋的工匠手藝錢。那燈牌樓上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湖綢燈籠面兒、還有隔壁鋪面的字號,那場面、手面可都透著豪橫。。。。。。。”
“嘿。。。。。。這福月號還真是跟我這兒飆上了不是?都是做的湖綢絲料買賣,誰家還能短了個湖綢絲料的玩意?公中賬上支二十塊,麻溜兒去燈籠衚衕恭請老師傅過來扎個燈牌樓!還有今年新收的胭脂紅湖綢,也破出去一匹用上!今年正月十五鬧這場花燈,咱們要不就不摻和,要不然,那就得耍個出挑拔份兒!”
四九城裡爺們。原本就沒有個不好面子的,尤其是在人面前更是講究個輸錢不輸面兒、捨命不捨威風。各家鋪面這麼比價著一鬧。等得到了正月十五天色才黑,街面上各處燈籠裡胳膊粗的牛油大蜡燭頓時便被點了起來,通明透亮的能燃著一夜。再等得早已經備齊的萬響鞭響過了三回,各家花燈也就三三兩兩地叫人簇擁著走上了街頭。
既然是心裡存了顯擺、比價的念頭,各家鋪面、買賣挑上了街頭的花燈自然各有各的講究。你家有金雞報曉、我這兒備童子送財,福祿壽三星照剛才翩翩走過、觀世音佛菩薩已然姍姍而來。供奉四海龍王但求來年風調雨順,叩拜八仙過海惟願日後自在逍遙。。。。。。。
擱在街面上一路行走,當真出挑拔份兒的各路花燈自然在不斷篇的叫好聲中叫人簇擁到了前面,而差了些火候花燈旁邊卻是喝倒彩的動靜不斷。哪怕是臉皮再厚、倆耳天聾,走不出兩條街的功夫。那也就能叫身邊喝倒彩的動靜催巴得灰溜溜尋個空兒掐滅了燈籠裡的牛油大蜡燭,再尋個牛油大蜡燭燒到了頭兒的藉口、撞進個沒人的衚衕口鑽進去扔下自己手裡頭的花燈,眼睛卻還是死死盯著街面上那沸反盈天的火熱場面。
也都熬不過片刻之後,撞進了衚衕裡的那些個人物腳底下已然跟踩了芝麻油似的一個勁兒打滑,不由自主地朝著那花燈挪動的方向追了過去——少說都得一年下來才能等著的一回熱鬧,誰不去瞧個全須全尾就是個棒槌!
就這麼一場熱鬧,怎麼著也得鬧騰到夜半時分,笑夠鬧夠了的四九城爺們這才漸漸散去,可回家的時候也都沒忘了仔細嘮嘮叨今年正月十五花燈會上哪家的燈籠最出挑拔份兒,哪家鋪面、買賣的手面最豪橫。有時候同道而歸的兩撥人黑燈瞎火搭上了話茬,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嘴頭子上打不完的官司,楞就是弄成了全武行的場面。
等得一場廝鬥下來回到家點燈一看,卻原來是大哥砸開了二弟的腦袋瓜兒,三叔揪掉了四舅幾綹長鬚,原本親親熱熱一家人,楞就是為了瞧過的一場熱鬧打了一夜糊塗架,著實叫人哭不得來笑不成!
估摸著就因為這樣的爭執有過太多,也都說不明白四九城裡是啥時候開始,正月十五鬧花燈的場面上楞就是有了由燈匠行、買賣行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挑頭攢成的花燈會。
但凡是有那正月十五鬧花燈的熱鬧場面,四九城裡出挑拔份兒的花燈全都會慢慢從隔條街面上集中到天橋左近,再由著這燈匠行、買賣行裡的人物挑頭攢成的花燈會對眼前花燈一一評價。
到頭來選出來前三甲的花燈,扎燈的燈匠自然就算是在四九城燈匠行裡揚名立萬,而這花燈的主家鋪面也能在四九城裡露臉揚威,求個來年財運亨通的好彩頭。
眼見著正月十五鬧花燈的日子口兒說話就到,四九城裡燈匠行中人物已然是忙得腳不沾地。行裡頭出名的老師傅自不必說,先就叫四九城裡高門大院中住著的達官顯貴半請半催的訂下了活兒,帶著幾個貼身的小徒弟見天兒的從天亮忙活到後半夜,一雙眼睛熬得通紅,只盼著能按日子完工,這才能不誤了主家的場面事兒。
而那些個剛請過了同行老師傅吃過謝師宴,也算得上是燈匠行裡能耍單挑接活兒的小師傅,這會兒也是摩拳擦掌憋住了一口氣,尋著了一戶捨得下本兒扎場面的主家訂下的活兒,也就足不出戶地擱在自己的手藝作坊裡忙活起來,就盼著借這正月十五花燈會的場面一鳴驚人!
真要是有那沒心沒肺的主兒,到了這日子口兒再想尋個燈匠行裡的好角兒、老師傅替自己扎一盞花燈,怕就得先有了天大的面子、地大的錢財,捎帶著還得有著海樣的運氣才行?
站在珠市口兒大街上自家鋪面前,好幾位買賣家的掌櫃一邊彼此抱拳見禮,一邊卻是瞧著火正門裡頭的小徒弟一樣樣地扛著扎花燈用的青竹杆、桑皮紙,湖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