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由得加強了警覺。護士們和格蘭特夫人密切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警察們每隔十五分鐘就來檢視一次。整個晚上病人都在昏迷狀態。他看上去很健康,他的胸膛隨著孩童般輕柔的呼吸上下起伏著。但是他沒有醒過來,只有他的心跳還證明了他的存在。溫切斯特醫生和我戴上了防毒面具,在這樣難以忍受的燥熱的夜裡戴這玩意兒真是讓人討厭極了。在午夜到凌晨三點那段時間裡我變得很焦躁,又再一次有了前幾晚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是黎明的沉沉暮靄,拂去了所有陰霾,一種難以形容的解脫伴隨著恬靜安寧填滿了整座房子。在這個悶熱的夜裡我的雙耳因為過於敏感,每一絲聽到的聲音都讓我困擾不已,好像我的大腦和感官在不停地和它們戰鬥。護士的每一絲呼吸,她裙子的每一次沙沙聲;警察來回踱步而發出的每一陣輕柔的腳步聲;觀察周圍動靜的每一刻鐘,都像是給守衛的職責增添了一份新的衝力。類似的感覺遍佈於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又一次聽見了樓上那永無止境的腳步聲,樓下也響起了開窗的聲響。但是,這一切隨著黎明的臨近而停止了,整座房子似乎安靜了下來。當多莉妹妹來和格蘭特夫人換班時,溫切斯特醫生也起身回家了。他守夜整晚卻毫無所獲,沒有任何異常情況發生,我想他一定有些失望吧。
八點的時候崔羅尼小姐來了,我又驚訝又欣喜地發現昨夜她真是睡了個好覺。她看上去相當精神煥發,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還有野餐時的她一樣。只是她臉頰的顏色有些奇怪,跟她烏黑的眉毛和鮮豔的嘴唇比起來,她的臉顯得很蒼白。除去她已恢復的力量,還有一種溫柔和慈悲,一種甚至超越她最初給予她病重的父親的慈悲。當她固定好她父親的枕頭,拂開她父親額前的碎髮時,我深深地被這種愛撼動了。
長時間沒有睡眠,我感到非常疲倦。現在她來看護,我就可以回去休息一下了。我爬上床,眨巴著我疲憊的雙眼,儘管光線十分明亮,因為一夜未眠我還是很快進入了夢鄉。
我好好睡了一覺,午飯後我正準備出發返回吉門街時,看到一個急切的男人站在門外。管家是一個叫莫里斯的男人,就是之前那個“奇怪”的男人,在所有的僕人離去之後,他就被提升成了管家。這個陌生人說話相當大聲,不難看出他很不滿。管家言談和舉止都很得體,但是他站在大門正中,阻擋了來客企圖闖入的願望。來客一開口,我便明瞭了眼下的情形。
“很好,但是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必須見崔羅尼先生!我說了我必須見他,你說不行又有什麼意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諉我!我九點來的時候,你說他還沒起床,他身體不適不希望有人打擾。我十二點再來,你還是說他沒有起來。我就說見見他的任何一個家眷也好,你卻說崔羅尼小姐也還沒有起來。現在三點我又來,你再一次說他還在床上,還沒有醒過來!那崔羅尼小姐呢?‘她有事,不希望有人打擾!’好,她不能被打擾!那總得有人要被打擾了。我來這兒是因為崔羅尼先生的一些特殊任務。我來自一個僕人們總是以不可以為開頭說話的地方。這次‘不行’對我來說沒用了!我已經忍受了它三年,一直等在門外,等待讓我進門的時間甚至比進墳墓所用的時間更長。當然,你們也可以認為,門內的人已經死了,變成了一具木乃伊。我已經受夠了,我告訴你。當我回家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我家門外,跟我一樣叫門,得到的也是跟我同樣的答案,我還以為我走錯了門。崔羅尼先生有留過口令說不見我麼?”他停下來,激動地抹了抹前額。
失竊的旅客(2)
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很抱歉,先生,如果因為我盡忠職守而冒犯了您的話。但是我必須遵守主人的命令。要是您願意留口信的話,我會轉告崔羅尼小姐。您可以留下您的地址,這樣她就可以聯絡你了。”這個答案說明說話者是一個熱心腸,也僅僅只能是一個熱心腸。
“我的好夥計,我對你個人沒有任何不滿。要是傷害到你的感情的話,我很抱歉。即使我很憤怒我也不該說這些傷人的話。但是我想任何處在我這種境遇的人都有理由生氣。時間很緊迫。別說一個小時,就是一分鐘我們也不能耽誤!可我在這兒,無聊地踢了六個小時的腳後跟了。我也知道當你們的主人知道時間就這樣被虛度的話,他應該比我氣憤一百倍。他寧願被吵醒一千次,也不願現在見我一面,當然現在說這些都太晚了。我的天!這真是可怕,但畢竟我還是挺過來了,最終我的工作弄砸了,我也在門外被一個愚蠢的僕從挫敗了!這屋裡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有知覺嗎,或者說你們的主人他沒有知覺了嗎?我可以確信你們的主人肯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