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本能,他的嗅覺如當年在草原一樣敏銳。
親兵抬頭髮現了不遠處的動靜,壓低聲音提醒:“前面有火光!”
蕭之言抬起頭,見五六里外一個村落處有微弱的火把的閃耀。火把不是固定在某處,好像在移動,那隻能是潰兵。他們在路上已經錯過了很多潰兵,甚至一個清虜的甲喇額真也沒能延緩他們的腳步。
“如果不是他們,只怕今夜要錯過了!”蕭之言深吸一口氣,“滅掉一半的火把,從現在起禁止說話。”
天色模糊,隱約中可見一縷曙光,清晨有些許霧氣,遠來的騎兵像是長了毛的火團,能聽見蹄聲,看不見人影。
一個女真騎兵迎上來,蕭之言握緊長弓,悄然從背後摘下一根長箭。
“你們是什麼人!”
七八年沒聽過女真話,蕭之言腦子有些遲鈍,反應的片刻,沒等他想起一個合適的話語回覆,已經見到對面騎兵的身影。
來不及了!長弓平放端起,羽箭從他的指縫中溜出去,像一條靈活的小蛇在霧氣中溜過。
沒有喊叫,只有一聲沉悶的重物墜地的聲音。蕭之言緩慢降下馬速,拉住那匹有些慌亂的戰馬,那個女真人蜷縮在地面,雙手緊緊握住插在咽喉的羽箭,喉嚨裡發出“呃呃”的吞嚥聲。
親兵拔刀斷去他的頭顱,無需用語言,這是斥候營自有的默契。
騎兵繼續前行,他們的目標在正前方。蕭之言心裡有了些底氣,從剛才那個女真騎兵的衣甲來看,前方即使不是正主,也是一條大魚。
馬蹄聲稍稍緩下來,斥候們在為將要來臨的戰鬥做準備,他們奔波了**,也是人困馬乏。只要清虜不走,他們不介意等到天色完全放明再接戰,那樣才能鎖定目標。
騎兵離莊口越來越近,多鐸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先去的親兵沒有回來報信,看這夥人奔走的架勢完全看不出對大清親王的尊重。
他拉過戰馬,下令:“上馬,備戰!”女真人各自上馬,擺出迎戰的姿態。
豫親王的親兵不是一般的女真士卒,都是從各個部落中精選出來的勇士。
兩列騎兵在村口的官道逐漸接近。
火把落在地上翻滾,輕騎取出弓箭,蹄聲突然變的急促。多鐸還沒看清楚來人的衣著,但形勢已無需再懷疑,驚恐呼叫:“迎敵!”
女真人拔刀催馬迎面衝上來。
蕭之言舉弓下令:“降速!”輕騎在他的令下就像手中的弓箭,永不會與用來與對手的長刀硬斧相碰。
“一百步,八十步!”
只透過迎面而來的馬蹄聲,蕭之言就能測算出清虜騎兵的距離。
“射!”
二十幾支羽箭刺穿晨曦的薄霧,東方天色大白。
迎的亂哄哄的人仰馬翻,輕騎撤退到兩百步之外成扇形面散開,蕭之言驚喜交加,因為他看見了那個人,那個他追尋了整晚的人。
追兵只有三十幾騎,而且全是輕騎兵。多鐸慌亂的情緒稍稍緩解,但這個地方不能呆了,要儘快退到松江,誰也不知道還有追兵跟在後面。
他舉刀指天下令:“突圍!”
女真人像犀牛衝向鬆散的輕騎佇列。
蕭之言打了個響亮的唿哨,三十幾個騎兵一分為三,氣勢洶洶的女真人就像一拳砸向紛飛的蒼蠅。(百度搜尋更新最快最穩定)
女真人原想突破包圍,十幾個親兵護送多鐸先行,留下二十多人攔截。但蕭之言就像識破他們的心思,竟然領八個騎兵在前引路,不時挽弓回擊,讓多鐸不能縱騎逃竄。
兩支騎兵在官道中分成三段,明軍的輕騎一分為二,把多鐸等人夾在當中。
腳下的官道一路延伸到松江城,翟哲知道多鐸要去哪裡。
陽光碟機散薄霧,有少數趕早集的行人被突然出現氣勢洶洶的騎兵嚇得魂不附身。
狂奔了二三十里路,馬匹大汗淋漓。女真人多是身材魁梧之士,騎術也比不上這些輕騎,漸漸落在後面。
多鐸躲在三四個親兵身後,不敢露出身形,前方那個騎兵統領讓他想起蒙古人,只有蒙古人中的勇士才會有這麼好的騎射技巧。翟哲麾下騎兵當年能突破女真鐵騎的封鎖,他才想起來,那些人如今都在江南。
沿途的縣城和衛所均有降兵防禦,但沒人出來攔截。沒有人來幫多鐸,也沒人來幫明軍。
辰時,正前方一條白色的長帶橫貫南北,親兵提醒道:“前面有一條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