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水鬼的身後,這些人的水性不能保證他們在黃河中自由穿梭,但身邊的戰馬可以幫助他們,只要不被浪濤捲走都能安全到達對岸。
一刻鐘之後,東方天空中啟明星閃亮,黃河的浪濤中人頭浮動。
“女真人過河了!”岸邊的蒙古斥候高聲呼喊奔回大營,他們也能感覺到此次形式不同,河面上的人馬連綿不絕。
巡邏的三千騎兵迅速趕到岸邊。
遠處大營中軍大帳,扎薩克圖汗猛一抖動,坐起身來,睏意全無。遠處的喊聲傳到此處聲音低微,但這是他最恐懼的聲音,睡的再沉也能被驚醒。
札薩克圖汗下**披上外套走出帳門,見河岸邊高舉火把的騎兵馳騁不停。
大帳口的衛士簇擁過來。
百步開外的丁昌看見中軍大帳外的動靜,猜到出來的那個人就是札薩克圖汗,猛然掙脫蒙古衛士的羈絆,衝前幾步跪倒在地大聲呼喊:“大汗,我是大金的使者,有話要對您說。”
扎薩克圖汗扭頭看過來,衛兵上前揪住丁昌,劈頭蓋臉一頓皮鞭。
“停下!”札薩克圖汗揮手止住,問:“大金的使者何時入營的,我怎麼不知道!”
衛士神態緊張,稟告:“一個時辰前他從黃河中泅過來,自稱是大金的使者。”
扎薩克圖汗揮手一個大巴掌打過去,罵道:“混賬,怎麼才告訴我。”
黃河岸邊戰馬嘶鳴,火把亂舞,情形越來越急。
扎薩克圖汗遙望片刻,對丁昌說:“你隨我入帳!”
大帳周邊的火把被點燃,亮如白晝。
丁昌戰戰兢兢,又默記了一遍多爾袞教他的說辭,好在多是實話實說,並不要他胡編亂造。
兩個衛兵押送丁昌進了大帳,扎薩克圖汗靠在虎皮大椅上,眯上眼睛端詳他片刻,問:“你是漢人?”
“正是!”
“我的時間有限,有什麼話快說!”
丁昌爬在地上,語出驚人,“兩年前我是嶽託貝勒的下屬,一年前我是土默特部古祿格的親信,如今我是多爾袞貝勒的使者。”
札薩克圖汗饒有興趣的詢問:“這是什麼意思?”
“多爾袞貝勒讓我轉告大汗,蒙古諸部不是全與大金為敵,譬如土默特部。大汗損兵折將最終不過是為別人做嫁衣。”丁昌鼓起勇氣,他是抱著必死的信念過河的。
“老一套,沒點新鮮的東西,我要整軍出戰了。”扎薩克圖汗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大汗到目前為止見過土默特人對大金動刀子嗎?漠北為了土默特的利益灑血黃河岸,值得嗎?“
丁昌的話字字誅心。
扎薩克圖汗冷笑一聲,說:“你說的很好,我將你交給俄木布汗,這些話你敢當他的面對我再說一遍嗎?”
瞬間,丁昌的臉色蒼白,將他交給俄木布汗,連古祿格也會喪命。
“你到底還是怕死啊!”扎薩克圖汗看出丁昌的怯意,吩咐部下:“將這個人看緊了!”大踏步走出營帳。
集結的牛角號聲響起,在拂曉的清涼中熟睡的蒙古人穿戴整齊,跨馬往大營正中集合。
在部落大纛的指引下,五千人馬直往黃河岸邊。
等扎薩克圖汗率部趕到,土謝圖汗早等在那裡,兩人都沒急於出戰。
“女真人此次來者不善!”土謝圖汗指向前方,臉色凝重。
黎明前的黑暗,河道和岸邊無法看的真切。但水中的動靜和戰馬的嘶鳴顯示過河的人馬遠超過以往。蒙古輕騎在四周環繞馳騁,騎射手逼近岸邊騷擾,但兩汗都沒有命令主力騎兵臨近岸邊。
河道中,戰船靠岸。
鄂堪揮手高喊:“快點上岸,佈防。”
一千甲士拖著沉重的腳步踏上岸。
叢林般長矛被豎起,水鬼抬著裝滿鐵蒺藜的竹筐一路小跑。
戰馬從水中冒出來,在淤泥中掙扎著爬上岸了,旁邊計程車卒的溼衣緊緊的貼在身上,勾勒出虯張的肌肉。牛錄低聲呼喊:“快點!”盔甲不能過水,弓箭不能過水,他們這些人只有隨身的長刀可供使用。
卸空的船迅速返回,他們每快一份,過河的兵馬就能多上一份。
“這次上岸的人不少!”
“正是!”
漠北兩汗對話輕聲細語,都沒有提出擊的事。
土謝圖汗有看了一刻,終於說:“該通報車臣汗了。”
扎薩克圖汗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