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諸將聲音參差不齊。
軍議結束後;諸將基本明白了翟哲的策略;仍然是以穩為主。明軍臨江作戰;可謂是佔盡便宜。江南各項物資經水路運送到江北很便利。
中軍大帳內;翟哲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那張巨大的地圖上;這是趙志成一年多來的成果。
“多爾袞;我們很久沒有交手了”
他摸了摸腰上佩刀;盧公也是敗在多爾袞手中才在鉅鹿陣亡。他許久沒有去緬懷盧公;這個清明節他已渡江;沒有機會去宜興掃墓。
刻意或者是無意;他腦海中盧公的形象越來越模糊。他現在做的事;非盧公所願;他想做的事;盧公無法想象。
突然;他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多爾袞;很可怕嗎?”
翟天健在蘇州學院聽方以智等諸生議論過天下大勢;諸生言辭中對多爾袞極盡貶低;常拿多爾袞和孝莊太后私情唾罵。
見父親展現出從來未有的嚴峻和凝重;他心中有疑問。一個被貶低到極點的人不可能成為父親如此重視的對手。
翟哲轉頭;道:“很可怕”他表情嚴肅;有些嚇到翟天健。
“但是;他還不是最可怕的人”翟哲回想草原的歷程;說:“如果皇太極能多活十年;我們不知乘船飄到那座孤島上去了。”
多爾袞的能力與嶽託在伯仲之間;他今日取得的成就是站在皇太極的肩膀上。
見翟天健神情迷惑;翟哲笑笑;把近年來自己所思全部吐露出來;道:“你要記住;漢人要是能團結一心;不被私慾矇蔽;就算有滿清有成百上千個皇太極和多爾袞般的人物;也只能在跪在大明的旗下俯首稱臣。所有的禍事都是自取;勿需怨天尤人。”
“孩兒知道了”
翟哲笑笑;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他知道的還少。
權術一途;也需要天賦。
翟哲從不認為自己是個擅長玩弄權術的人;但他也慢慢學會制衡和利用。
此次出征;明軍正兵九萬;府兵和民夫十萬齊聚揚州府;江南精銳盡出。
如此大規模的征戰;對江南百姓不可能不產生影響。
翟哲突然發動的北伐;其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北伐;只是大明與清廷爭奪江淮之戰。此戰可看做北伐的前奏;也可看做是收復江南的續曲。
以東南立國者;很少有長久只固守長江沿線。
清廷自失去江南後一直沒有回過神來;連續被姜鑲和吳三桂反正牽制。若等清廷緩過神來;沒有縱深的長江防線會像一根繩子勒在南京城的脖子上。
戰事起;最開心的當屬富陽縣的三家兵器作坊。
柳泰廣回到南京城;按照慣例;他在回家第二日來到柳隨風府上拜見族叔;他父親柳全與他同行。商人的兒子早當家;這幾年他一直在執掌柳家兵器作坊。
柳泰廣為人精細;但銳氣不足。他出生後;家中已經很富裕;因此比他的兄長柳泰熙更像紈絝子弟。否則也不會鬧出收買胡家工匠盜取燧發槍樣品那樣荒誕的事情。
柳隨風不是很喜歡這位柳家二公子。
柳泰廣一入門;坐了不到一刻鐘;開始習慣性的指點江山;道∶“叔叔;您這府邸也太陳舊了吧”
柳隨風原本對柳全含笑;聽言立刻沉下來。
柳全對柳泰廣招手道:“你過來”
柳泰廣不知何事;走到父親身前。柳全站起來;突然伸出手來;狠狠的打了他一個耳刮子。柳泰廣條件反射般擋了一下;很快收手站立不動。柳全發怒;他屁也不敢放。
柳全毫不手軟;接連抽了三下;柳泰廣兩邊臉很快腫了起來。
“好了;別打了”柳隨風坐在椅上沒動。
柳全這才停下手來;罵道:“目無尊長;行事魯莽;今日讓你長長記性”
柳泰廣眼淚在眼珠子裡打轉;不解自己隨口一句話;為何惹來這麼重的責罰。
別人可能看不出來;柳全一直在南京;心中有數。去年;晉王裁定燧發槍由三家工坊共同研製;兵部優先向胡家訂貨。在那之後;晉王對柳隨風冷淡了許多。
今年;範永鬥沒有升官;柳隨風也沒有升官;內閣還是被江南望族把控。
柳隨風擺手道:“好了;年輕難免會犯錯”
柳全餘怒未消;說:“我柳家經商;一向以誠信為根基;就算不要燧發槍的利潤;也不能被胡家瞧不起”
柳泰廣才知道;那件事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