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來,和她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沒有她,我也沒辦法這麼快地適應這裡的生活。說是主僕,其實已把她當姐妹。如今經歷生死磨難,感情又比以往更深厚了一步。
我問她:“我落水之後,你們怎麼樣了?”
雲香一想起臉色都發白:“小姐你落水後,宋先生緊接著也跳進了水裡。那時我們已經快到岸,我還看到了二少爺,啊不,是燕王殿下在岸上,他也跳進水裡救你。對岸還在射箭,慶大爺便扯了我跳進水裡逃生。他水性好,我也會些水,而且水流也不急了,我們倆就游到了岸邊。對岸的人只好作罷。宋先生游去好遠都沒有找到你,又回來找我。我們正擔心,就收到了王爺的信,說他救了你,這才放下心來。”
我聽了心裡很感動:“那我們還得好生謝謝宋先生。”
雲香嬌羞道:“想不到宋先生學問好,身手也這麼好。”
我一聽,樂了,逗她:“喲!臘月裡的蘿蔔,動了心啦?”
雲香一張臉漲得通紅,藉口給我端補品跑掉了。
下午日頭偏西時,我們到達了定山關。的
巍峨的南天山到此告一個段落,關外還有綿延樹十里的北天山,以及一望無垠的大草原。定山關就設在山腳,並非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局面,但是關內地勢複雜,既有廣袤平地可開戰,又有險峻山林可伏兵,倒是一塊好地。
我忽然想到一點,問宋子敬:“先生,這裡關外其實也算東齊領土,為什麼在這裡設一個關卡。”
宋子敬解釋道:“二十年前東齊領土只到此關卡為止。當年西遙城一役,大司馬大將軍羅勝卿以少勝多,於大敗遼先帝耶律浩,定山關以西的大片土地歸了我們齊國。”
他在地上畫給我看。原來蕭暄的這塊領土,就像是用勺子挖冰淇淋似的在遼國土地上挖了那麼一大塊。雖然面積大,但是有三面都被遼國包圍著。宋子敬指道,這邊是叔慶王,這邊南嶺王,那個是衛都王。蕭暄倒像是生活在敵國大家庭的懷抱裡。
我說:“這關卡保留著,一是防敵人,二是防藩王吧。”
孫先生摸著鬍子點頭:“正如姑娘所說。不過,此地郡守是燕王岳丈,也算是燕王的勢力範圍了。”
他一說我才想起來,此地臺州,正是蕭暄早亡的那位太太的孃家。
我們從城裡過。台州城乃邊關重地,十分繁華。路上可見不少商賈或是身配大刀的鬚髯客。還有不少高眉深目像是小亞細亞人種的藝人,男子高大魁梧,女子嬌媚多姿。他們衣服樣式獨特,色彩鮮豔,站在路邊吸引了許多遊人駐足。
車離開了鬧市,出了城門,走上山路。半個小時後,一座古樸的堡壘出現在了路的盡頭。堡壘依山傍勢,高大雄偉。車緩緩駛近,我看到了城牆上那些戰火和歲月留下來的痕跡。青藤爬滿了一腳牆壁,細嫩的枝葉在夏日涼爽的風裡輕輕搖曳,城牆上士兵手裡的兵刃折射出來的刺眼光芒與這一片寧靜的綠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忽從城樓上傳來一個清朗有力的聲音:“孫先生,別來無恙!”
雲香拉了我一把,我便依禮放下了簾子。
聽外面孫先生回道:“鄭少將也別來無恙啊!”
那少年人道:“昨日才見了姐夫,說先生稍後就到,我一大早就等在這裡,現在才把先生給等來。先生這次可不能像上次那樣,一定要小住一晚才能走。家父近日又得了一副珍瓏棋局,等著先生來破呢。”
這年輕人像是蕭暄的小舅子。
孫先生笑道:“多謝少將和鄭大人。只是孫某這次又得辜負你一片心意了。孫某有要務在身,不能停留。少將放心,他日孫某一定補回來。”
那年輕人再度開口,聲音已經近在車外了:“孫先生總是來去匆匆的。姐夫也是,不讓先生休息一下。”
孫先生道:“王爺自己也辛苦勞累,我們做屬下的,怎麼好偷懶?”
“勞累?”年輕人笑道,“真是勞累嗎?”話題一轉,“說起來,這馬車裡坐著什麼人,居然要先生親自護送。”
我正一驚,一隻手就嘩地一下掀開了車簾,探進一張年輕的面孔。
小鄭同學二十左右,濃眉大眼,五官英俊,英姿勃發,挺醒目的。就是表情不大友善,斜著眼睛歪著嘴,像是輕度中風。
我禮貌地衝他笑笑。他眉毛擰得更緊了。
“看著很一般嘛,姐夫什麼眼光?”
我額上冒起了青筋。
孫先生急忙咳嗽以表示此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