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顯露身手了。
面朝著春瀾河,矗立著一幢三層高低的瓊宇樓,上上下下坐滿了這京城中的貴胄,茶座酒案擺了不知几席,最尊貴的要數三樓上的幾位皇子爺們,高高在上,視野奇佳。一低頭便能將這春瀾河上的半片春光盡收眼底。
又是三年,夠資格坐在這裡的皇子多了幾位,嘉王和寧王都已成年之齡,早就出宮建府,此前就與逢過兩次雙陽會,八皇子劉鴆尚未封王。三年前也坐過一次瓊宇樓,而劉曇、劉翼因為年弱,這是第一次在雙陽會上露面。
百餘年來,雙陽會廣納天下文武志士,但凡有一技之長,皆可在此一試身手,並擺七七四十九日擂臺,文筆武選,不拘一格,當中的重頭之重,有南北十八家大易館派易師參與的鬥易,有二十三間武館並六家鏢局派武師參與的大武鬥,再就是各路文人騷客聚首的百文鬥。
雖都是選拔人才,但比較起文武科舉和大衍試這類大試,雙陽會的門檻顯然放寬,文人不必透過鄉試省試,易客不必持有易師的書信舉薦,便可有機會揚名立萬,且前後最大的不同在於,一個重“考”,一個重“比”,兩者不相沖突。
自然就有參加了科舉大衍的考生,趕在大試放榜之前,先來雙陽會上一較長短,又是一個博名獲利的好機會。
而前來觀會的貴胄權富們,心思則是不同,沒準今日入眼,請入幕中的哪一個無名之輩,明天就成了進士老爺,易師先生。
但這些都不是雙陽會長盛不衰的緣故,究其根底,雙陽會的真正意義,實則是大安歷代在位者,對於未來繼承人的一次考校,龍生九子,但最終能成真龍的只有一位,“為國者,以知人善任為先”,這是大安朝開國明君安武帝留下的一句聖訓,後世子孫莫逆。
所以雙陽會真正的“主角”們,不是擂臺上心懷大志的豪傑,而是這瓊宇樓上勾心鬥角的龍子。
***
作為兄長,嘉王和寧王各佔了二樓觀望臺上視野最好的兩處,相鄰坐著,樓宇下方的擂臺上,今日開場的是大武鬥,武人兩兩對決,十八般兵器任取,上了臺子,先報上名號,一拱手便是拳腳相向,刀劍無眼。
“好!這劍使得好!”
“好武藝!”
河岸上人聲沸沸,附近厚厚圍了幾層看熱鬧的百姓,興奮異常,不少探子也混在其中,只等著臺子上有好手打眼,以便幫主子們打聽來路。
遵照真宗訓示,凡出席雙陽會的皇子,身旁僅設兩席,一乾一坤,或為謀士,或為易客,不可為司天監中易師,不可為朝中文臣。
是故每位皇子身邊,在場除了端茶奉水的奴婢,一名侍衛,就只有兩人可以獻計的。
嘉王劉思手裡把玩著一枚太極玉鎖釦,不知第幾次扭頭看向劉灝身旁坐的那名覆著面紗,看不清樣貌的年輕女子。
劉灝品了一口茶,轉過臉看著劉思,打趣道:“四哥怎麼不看擂臺,一直往我這邊瞅什麼?”
嘉王被他逮個正著,也不尷尬,乾脆試探地問道:“七弟這坤席上請的是哪一家的小姐,我看著總有些眼熟。”
劉灝哈哈一笑,“我還想向四哥打聽,你同席這兩位,一位明德先生是我認得的,他的文章我每逢必會拜讀,甚為欽佩,這次本來有心邀約,卻被四哥搶了先。至於這位夫人,看起來卻不像京城人士,不知四哥打哪兒請來。”
劉思先聽他恭維乾席,便有些自得,再聽他詢問坤席,便沒遮掩,伸手一引右席,介紹道:“這位是北府文辰家的晴夫人,第六代的密字傳人。”
短短兩句介紹,便顯坤席不凡,眾所周知,南有夏江,北有文辰,這兩姓易學世家顯赫,百年前各自出了一位易子,獨創一門奇術,各領風騷。
那位年紀三旬上下的“晴夫人”聽到劉思介紹,便起了身,不亢不卑地向劉灝施禮道:“見過寧王。”
劉灝眯了眯眼睛,只是頷首回禮,未如劉思所料露出驚訝之色,便將目光重新轉移到下面的比鬥上。
劉思有些沒趣地坐直了身子,卻忘記了要打探劉灝坤席上座的女子是誰。
劉思另一邊坐著八皇子劉鴆,劉灝另一邊坐著九皇子劉曇,兩人身邊也各自坐有人陪,不說劉鴆如何,劉曇的坤席上,正是景塵的師妹,太一道的女修水筠。
和其餘乾坤席上的男女不同,水筠面前的桌上,擺放的不是筆墨紙張,亦不是命盤八卦,乾淨淨僅有一隻古舊的籤筒,裡面細細密密倒插了近百根漆黑的籤條,不知是何材料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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