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渣子,敢在咱們的地頭上搶吃喝,揍死他!”
“叫你搶、叫你搶,打不死你!”
餘舒的轎子走不了,只好看著這一幕,那捱打的泥人約莫是個男人,頭髮髒成一縷一縷的,衣衫襤褸,勉強掛在身上,他一隻手有些怪異地抱著腦袋,並不還手,而是趁著別人打他,低頭狼吞虎嚥地啃著另外一隻手裡抓著的油雞。
不過很快那隻雞便被幾個乞丐從他手裡奪走,又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上,踩了幾下,便罵咧咧地鑽進了巷子裡。
那泥人一聲不吭地,掙扎著從地面上爬起來,一抬頭,和轎子裡的餘舒面對面了個正著。
最先愣住的是那泥人,餘舒反應也快,一看清楚對方鬍子拉碴的臉上爬著的那道蜈蚣一樣醜陋的傷疤,便將此人認了出來,當下吃驚地張了張嘴巴。
這不是秋桂坊長青幫的那個副幫主,裘彪他們花錢僱去殺她滅口的那個“海哥”嗎?!
怎麼裘彪畢青被斬首示眾,此人不是應該在牢裡關著嗎?
就在餘舒驚疑不定時,那泥人慌慌張張倒退了幾步,拖著半條瘸腿,逃似的鑽進了身後的巷子。
等到餘舒回過神來,人已經跑遠了。
餘舒著急地扒著窗子,想下轎子,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腦中一連串的問號冒出來——
數月之前,裘彪畢青那對匪人在京城裡撞見她,知道她沒死,怕她揭穿他們和水匪裡應外合,謀財害命之事,便對她痛下殺手,後來她請薛睿幫忙,將這一夥人繩之以法。
而他們僱來的兇手,也就是那個“海哥”,因為傷了景塵的手,被餘舒敲斷了兩根手指,送入牢獄。
裘彪畢青被斬首,她清楚記得,那個海哥也因為行兇殺人,被判了十年牢獄,這才幾個月,怎麼人就跑出來了?
難不成是逃獄?
可是,看情形他在外面待的時日不短了,怎麼她沒聽到一點風聲,也沒聽薛睿告訴她人跑了呀?
餘舒越想越困惑,又不敢冒然一個人追過去,只能記下這段路,讓轎伕趕緊抬她離開。
***
一回生,二回熟,餘舒一個人到供人院去,精挑細選了兩個能打能扛的奴僕,花了四百兩銀子的高價把人領走,卻沒找上回出面接待薛睿的那名管事討便宜。
拿著賣身契,帶著兩個據說以前曾給一位戴罪的郎將公做過私兵的護衛,餘舒出來供人院,轎子也不坐了,直接帶著兩個人,步行往返回之前見到“海哥”的那條街上。
“小姐,咱們這是去哪兒?”
“到前頭去,我要抓個人,你們給我幫著點手。”餘舒面色沉沉道,既然她知道人從牢裡逃出來了,就不能這麼放任著,一定得揪出來,免得夜長夢多。
兩名新上任的打手面面相覷一眼,因為在供人院被調‖教過,為了往後日子好過,謹記得聽命行事,並沒有再多嘴,亦步亦趨地跟在餘舒身後,進了一條巷子。
餘舒料定那個“海哥”瘸著腿,這一時半會兒跑不了多遠,加上他特徵明顯,不出半個時辰,就在這附近打聽到他的下落。
等餘舒帶著人七拐八拐,找到一條臭水溝邊上時,瞿海正縮著身子窩在破橋底下咳嗽。
一聽到腳步聲靠近,瞿海警覺地抬起頭,一瞄到來人身影,便連滾帶爬地要跑,餘舒帶來的兩個打手卻已經聽命上前擒拿他。
不同於之前餘舒在街上看到的懦弱,瞿海竟然拖著一條瘸腿,以一敵二和人打鬥起來,過了十數招,才不敵敗下,被反扭住兩條手臂,推送到餘舒面前。
“小姐,人拿下了,要如何處置?”
餘舒盯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瞿海,臉色難看,徑直問道:“你是怎麼從牢裡逃出來的?”
“咳咳”瞿海自知掙扎不脫,便低下頭,一聲不吭,也不回答餘舒問題。
餘舒冷笑:“你不說也罷,左右你是逃犯,我現在就將你送到衙門去伏法。”
瞿海身體一僵,緩緩抬頭,盯了餘舒已匯入,滿是血絲的眼裡竟然流露出懇求之色:“當初我僅是受人錢財,替人消災,你我本身並無仇怨,咳咳咳我對你行兇,可你也斷我兩指,全算是扯平。你若放了我,我指天立誓日後絕不找你尋仇,否則不得好死,不然——”
說到這裡,他急喘了幾聲,咬著牙,猛地狠戾起來:“不然,只要我一日不死,便一日不會讓你好過!”
這瞿海昔日也算是個人物,有些血性,受制於人,還敢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