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善解人意·更知在這節骨眼上她有個差池純粹是添亂,一天下來她隱隱腰痠,擔心著肚裡的孩子,想想也就應了。
卻看薛睿還在房裡,她便問:“曹掌櫃,你現居何處·這外面雪剛停,路滑夜黑,不如在家裡將就一宿,我讓人準備客房。”
薛睿來時坐了馬車,車伕就在附近酒家避雪等候,原可以隨時回去,但他看著床上睡的沉沉的餘舒,稍一遲疑,竟點了頭:
“那我就叨擾一宿。”
趙慧於是一番囑託,出了這檔子事,無有閒情逸致同曹子辛敘舊,讓貼身的丫鬟芸豆留在餘舒房裡照應,帶著那做雜活的僕婦跟她回了房裡,待有事明早再說。
賀芳芝此時已經認出了薛睿,讓餘小修和丫鬟在屋裡守著餘舒,引他出去外間說話。
趙慧回屋後,遣個小廝端了一隻火盆過來,又奉上熱茶、點心,是想男人們有話要說。
“不知曹掌櫃何時到了京中謀生?”賀芳芝問。
“其實我家就在安陵,回來有數月了,”薛睿未答詳細,他在義陽數月,原本不當為外人得知,本該裝成不識,但情急之下,會在趙慧他們面前露陷,承認曹子辛的身份,純屬是意外。
未免賀芳芝再細問,薛睿撿了話頭:“賀郎中同慧姨是幾月成的好事,可惜我沒能在場喝一杯喜酒,改日再將賀禮補上,還望你們不要介怪。”
這一說,賀芳芝是不能推辭了,笑嘆一聲,道:“我和慧娘能成一家,真要多虧了小余幫忙。”
薛睿臉上露了好奇:“怎說?”
賀芳芝提起往事,唏噓不已,便說起趙慧被竇家兄妹街頭所傷,撞破腦袋,被送到他醫館裡,就連餘舒磕頭求他救命那一段也講了。
“。她那時兩天酬來五百兩,是讓我嚇了一跳,可以說是慧娘靠小魚撿來一條性命,我們夫妻兩個心中皆是謝她不過,若沒了她,還不知各自現在哪兒去。”
薛睿是初次聽到這一段故事,儘管不知餘舒是怎麼寢那種情況下籌到五百兩重金救人,但想來極其不易,也就更視她重情重義,非是薄情薄信之流,但聞賀芳芝話裡感激,薛睿這一邊在為自己看人眼光之準,竟有些許驕傲自得。
固然餘舒平日嬉皮笑臉,但關鍵時候,她卻是最叫人放心的一個。
後來的事,不用賀芳芝說,薛睿也知道了,餘舒滿以為他不曉得她為趙慧出頭擊鼓打官司的事,其實他是在旁看了個整場,等事了後,才離去。
賀芳芝道:“還沒問,曹掌櫃是在哪兒遇見的小余?”
薛睿道:“我此前離京,不知他們姐弟搬去哪裡,恰好同泰亨商會的裴先生有過一面之緣,就前去問路,來找阿舒是有一件要緊事,沒想會遇見她暈倒在這冰天雪地裡。”
只要是薛睿願意,不擺那少爺架子,同誰都能談得來,兩人如此說話,不知不覺就過去半宿,期間賀芳芝又入內為餘舒拿了兩次脈,看情況穩定了,才安撫了餘小修幾句,請薛睿到客房去休息。
人都走了,金寶才從床底下鑽出來,沿著餘小修的褲腿爬到了床上,蹲在餘舒枕頭邊上,唧唧地小聲叫著,餘小修沒神理它,金寶就息了聲音,老老實實地趴了下去,黑眼圈裡的黑眼珠子滴溜溜瞅著餘舒,似乎也在為她擔心。
地上積雪,天白的早,餘舒不過辰時就醒了,餘小修和芸豆替換著睡了半宿,也剛起來,正要給她墊腳的水袋子,就見餘舒眼皮睜開,喜的他忙湊上去說話:
“姐、姐你醒啦!”
餘舒嘴唇動動,嗓音虛弱,蔡一句話卻是問:
“暴塵回來了嗎?”
餘小修笑容一僵,輕輕搖頭。
餘舒於是又將眼睛閉上,似睡著一般,餘小修不敢亂說話,恐招了她傷心,就仲手摸摸她額頭,見還有些發燙,就小聲道:
“姐,我去請賀叔過來。”
說完就跑出去了。
屋裡一靜,餘舒才吸了口氣,猛地咳嗽出來。
“咳、咳咳。”
過了一會兒,臥房簾門響動,似有誰進來,她沒力氣睜眼,起初以為是賀郎中,但隨後便聽到屋內響起一個耳熟不過的男子聲音:
“醒來了麼。”
餘舒睫毛輕抖,沒動。
“我同你說幾句話就走,你只聽就行。”
這聲音溫厚中,帶有一點安撫的成分,然而不見得是高興:
“你要找人,我可以幫忙,你就安心養一日,明天一早,我來接你去定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