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定在十四日動身,那時不僅探子傳回了訊息,教派裡的鐵桿好手也能聚到她身邊。十日去嘉定過的堂,十一日居然整天都再沒貨郎外人來,也讓她鬆了口氣。今天上午再拿捏住了鎮裡的主薄馬賢,更覺把握足足。
前日從嘉定回來後,她以方家人媳婦的身份在族裡轉了一圈,大致摸出了底細,就覺這家很有些金銀珠寶。此刻正在村子跟親信和林遠傅、張九麻子等人商議,要在今晚動手,抄了方家,算著至少有幾千兩的收穫,心中舒展,美夢卻被一聲槍響驚醒。
原以為是官府,正驚惶難定,不解官府為何來得這麼快。派在外面,跟馬廣守路的護法逃回來,說來了一個商隊,二十來人,還帶著火銃,沒能吃下,反露了形跡,米五娘鎮定下來。
“露了就露了,咱們現在就反!”
米五娘破釜沉舟,甚至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
可沒想到,那車隊遇了匪之後,居然毫不在意,繼續朝著村子來,讓米五娘差點大笑出聲,來得好!正好拿你們祭旗!
此刻她一馬當先衝在前面,就見一個衣衫華貴的胖子滾下了車,趴在地上,痴呆地望著自己,心中憎惡,揮劍就劈了過去。
鐘上位愛色,但更惜命,森冷劍光驚醒了他,拔槍就射。
火銃!
米五娘脖後生汗,下意識地念出了白蓮真經,無生老母護佑,金剛不壞,百毒不侵。
她本是不太信自己有這本事的,但對火銃也沒什麼概念,就覺多半能防。
咔嗒一聲,鐘上位那火銃剛才放了一槍,就沒裝彈,米五娘大喜,老母果然在護佑她!
眼見側面有人動作跟胖子一樣,米五娘一凜,再顧不得這胖子,一腳踹在他臉頰上,胖子哀嚎一聲,吐出一口血水和幾顆牙齒,肥肥身軀竟翻滾出兩三丈,投入林子裡。
“老母護佑,刀槍不入!”
米五娘口咬真經,朝側面那人掠去。
那舉槍的正是張三旺,本已瞄好了,可那女子轉臉正對他,一張絕麗嬌顏猛然撞入心口,手指服從小腦扣下了扳機,手臂卻服從大腦一個大晃。
蓬的一聲,槍彈直貫長空,毫髮無傷的米五娘欺身而近,寶劍刺入張三旺心口,再順腕一攪,張三旺當場絕氣,盯著米五孃的眼睛裡還滿是哀怨。
米五娘覺得渾身真氣充盈,豪情滿懷,脆聲笑著,殺得剩下的夥計掌櫃落花流水,聚在最後一輛馬車前苦苦抵擋。
“住手!在幹什麼!?”
眼見就要收拾掉剩下的十來個夥計,兩輛驢車又出現在道上,車停後下來一群人,黑衣英士服,米五娘心神劇震,警差!
來人是戶曹馬銘和他手下的戶警,往黃家村來時手下還問:“主薄不是說先不必來這裡麼?”
馬銘撇嘴道:“其他村子都被翻騰起來找人,哪有咱們辦事的功夫?就九里村黃家村這一帶還閒著,正方便了咱們。”
馬銘很急,眼下大英鋪開鄉鎮官府,機會大把,他這個戶曹很有機會升上去。而要入那些異地來的陌生上司眼裡,成績才是第一。縣戶房今年最大一樁工作就是完成戶籍編檔,他管著這一攤事,早出成果,就掙得了先機。其他鄉鎮的戶曹也跟他一樣,正卯足了勁要比進度,他當然得抓緊時間。
至於馬賢的吩咐,雖是主薄,又是族人,可如今這大英治下,天高海闊,他是辦自己職分公務,才不在乎馬賢怎麼想。
行到半路,就遇到報命案的夥計,馬銘震驚之餘,也大叫機會來了,一面讓人護送夥計去縣裡報信,一面帶著手下急奔黃家村,準備以村子為中心搜查,萬一能逮著劫匪呢?雖不是他戶曹本業,也算一功。
卻沒想到,到村口林子外,正遇到兩撥人馬拼鬥。
“劫匪!這村子都是劫匪!”
一身是血的夥計喊著,跟之前報信的夥計是一路人,馬銘頓時信了。見一個白衣女子持劍揮舞,身手矯健,這可不是村人,掏出短銃,一槍轟去。
身側噗哧炸起一團血花,一個護法軟軟倒地,正殺得興起的米五娘打了個寒噤,帶著些愧疚地念了一句往生經,定是她的護身真氣彈開了槍彈,讓那兄弟受下了。
警差揮著腰刀撲了過來,米五娘銀牙狠咬,覺得不能在此糾纏下去。
“堅持下去!我回聖壇請老母下凡!無生老母護佑你們,你們定當立地成佛!歸返真空!”
米五娘鼓舞著一群村人繼續拼鬥,她則招呼著護法退回村子。
“白蓮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