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學派,怒了。
怒了之後呢?自然滿世界發表高談闊論,滿世界見人就開懟,懟這些汴梁人。
但是懟得不夠給力,就連程頤都給力不起來,為什麼?因為他們之中,沒有人敢罵皇帝,這一點就沒有了逼格。不是他們不願意罵皇帝,而是皇帝在他們心裡,太過完美。
所以他們只能罵甘奇,罵甘奇是那亂臣賊子,罵甘奇霍亂君上,是奸佞,是矇蔽聖意。
這個汴梁,亂糟糟。
而甘奇,在考前最後的衝刺裡死去活來。
那道堅書院,如今已是人滿為患,書館之中,人山人海,無數士子慕名而來,在書館裡借閱書籍。
李定在問過甘奇之後,弄了一個叫做借書卡的東西,交一定的押金,借書並不需要錢,不過弄壞了那是要賠償的。
甘奇的門庭,又一次像市場一樣熱鬧起來。無數人想要上門拜見一番,卻只能留下拜帖與禮物,遺憾而走。
“名士”這個詞,已然被人冠在了甘奇的頭上。汴梁名士,甘奇甘道堅。
就如拜帖中所言,大多不卑不亢,也不乏那種阿諛之語,甚至有人如此寫道:遍數東京才子,甘先生當稱第一,東京名士,唯甘先生大名如雷貫耳……
甘奇的神格,是真的奠定了,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這拜帖甘奇大多都沒有看,不是甘奇裝逼,而是實在沒有時間去看。
會考還有兩天,甘奇難得抽出時間往書院去一趟,因為書院裡也有許多人要參加會考,甘奇這一趟去,是要做一個考前動員。
也是一種儀式,人活著,儀式感一定要足。這一次的儀式,作用是給這些考生鼓勁,也是讓這些考生們不要太緊張。
但是真正的作用是凝聚人心,大規模的儀式永遠是用來凝聚人心的,有些人小看了這些儀式,只覺得都是表面工作。實則不然,儀式凝聚人心的作用,大到不可想象。
如今,甘奇正式作為許多人的老師,要帶著一批年輕力量走進官場。
甘派,書院派,講學派。也要正式登上政治舞臺。人心一定要齊,要帶著榮譽感,自豪感,歸屬感,走向官場。
趙小妹認認真真給甘奇戴正頭冠,把甘奇的儒衫熨燙得一絲不苟,腰帶白玉,並不華貴,素雅非常,新的靴子,玉佩在腰間叮噹作響。
風度翩翩的甘奇,微微抬腳,在趙小妹與張淑媛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門。
山腳之下,無數來往的學生士子,遠遠看到甘奇而來,皆是激動不已。
“快快快,讓到一邊,甘夫子來了。”
“甘夫子來了,禁聲禁聲。”
“作揖,作揖等候。”
甘奇邁步往門樓下臺階而上,左右微微點頭,並不作揖回禮。
一個一個的學生,躬身大拜而下,拜下不起。
“見過夫子!”
“夫子安好!”
“夫子萬安!”
甘奇看著一個一個低下去的頭,從臺階一直上去,沿路皆是這般場面。
這一刻的甘奇,心中泛起了自豪之感。
夫子一詞,很正式。能有這個待遇的人不多,比如胡瑗,外人見之,多如此稱呼,熟悉之人,多稱先生。
第一進的學堂了,孩童們稚嫩的讀書聲,朗朗動聽。
第二進學堂裡,先生的講課聲,抑揚頓挫。
第三進學堂裡,學術辯論的聲音,此起彼伏。
甘奇一一而過,一直走進第三進學堂之中。
見得甘奇走了進來,所有的學生皆是躬身大拜而下。
連那頭前正中坐的老學究,也連忙起身,微微一禮:“道堅來了,快請頭前來坐。”
從這一刻開始,這個道堅書院,才是真正的道堅書院了,真正道堅的書院。
甘奇往講臺而去,並不落座,筆直站著,環看眾人,微微一笑:“不必多禮了。”
“謝夫子!”
甘奇微微抬手壓了壓,又道:“今日來,乃進考之事,後日大早,許多人都要進考場,當祭拜天地,祭拜聖賢先師,不枉教誨。”
“遵夫子之言。”
“書館之前,已然在準備,諸位隨我同去。”甘奇起身而出。
書館之前,祭臺已起,孔孟聖人畫像在上,香火延綿。
甘奇早已派人去接了胡瑗,胡瑗此時剛剛趕來。
這場祭奠,由胡瑗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