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飢餓的人來說依然散發著濃郁誘人的香氣,彷彿從地獄重新回到人間的喜悅讓他深刻感受到了生命的意義,幸福得熱淚盈眶。
所以吃飽喝足的阿迪亞·蘇克雷這句感激說得真心誠意、毫無作偽。他說的是堅果語,對容遠而言自然沒有溝通上的障礙,不過容遠看了眼男人頭上高高鼓起的腫包,沒有說話。
阿迪亞沒有介意,他此時正處於對救命恩人好感度爆棚的時候,見狀只是偷偷把屁股挪了個位置,湊近幾分,態度親暱地問道:“你會說堅果語嗎?我是阿迪亞·蘇克雷,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到這個島上的?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如果容遠更年長几歲,艾迪亞的態度肯定會多幾分尊敬,也多幾分疏遠。不過容遠現在還不到二十一歲,這個年齡的年輕人在很多人眼中都是還沒從學校畢業的孩子,糖國人的外貌本就顯小,加上他正處於前所未有的“纖細”狀態中,更顯得就像是個發育中的青春期少年。所以阿迪亞自然而然就把他當成了還需要人照顧的男孩,說話也就少了幾分顧忌。
容遠想了想,只回答了一個問題:“谷遠,我的名字。”
“谷遠?”阿迪亞自己唸叨了一遍,然後問道:“你是糖國人?我喜歡糖國,糖國很美,食物也很好吃,比如糖醋里脊,麻婆豆腐,宮保雞丁,餃子……”
他用生澀的糖語開始唸叨各種美食,越念越饞,嚥了好幾口口水,拿起擱在一邊的果子開始啃,邊啃邊介紹自己以前到各國遊玩的經歷,就算容遠一直沒搭話,他也不介意,獨自一個人也能說得很嗨。
在救人的時候容遠就發現,這個頭髮完全剃光的年輕黑人是個腰纏萬貫的傢伙,渾身的衣服雖然都被海水泡的又髒又臭,但還可以看出來其料子和設計都非常好。手腕上的手錶、脖子裡掛著的金項鍊,都是容遠以前聽身邊的人看著雜誌唸叨過、但很少見到的牌子。從頭頂到腳底,他身上穿的戴的用的一切,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很貴。
在他的絮絮叨叨中容遠才知道,這傢伙是個在堅果國小有名氣的演員,主演的作品在糖國也很受歡迎,加上長相帥氣,性格隨和(可能還有點話嘮和二傻,容遠心想),粉絲很多。所以雖然流落荒島,但他堅信很快就人會想辦法來尋找和營救他,因此自從醒來以後就十分鎮定,甚至把這次遇難當做一次有趣的經歷,休息了一陣子就後就興致勃勃地想要到處遊覽一番。
早就踏遍小島的容遠知道這座島上根本沒有大型野生動物,連小點兒的兔子野鼠都沒有,最危險的大概就是螃蟹和螳螂,因此也就隨他去了,等他走遠以後繼續練習弦力。
但等到萬籟俱寂時,也不見人回來。容遠凝神側耳一聽,除了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以外,還聽到某個聲嘶力竭的呼救聲。
容遠:……
阿迪亞又一次被容遠扛回竹屋。經此一事,他知道了兩件事:第一,這個小少年的力氣很大,扛著一個八十公斤重的男人依然行動自如,頭上連汗都沒有;第二,荒島求生這種事不是誰都能做的,這個環境危機四伏,比如你從一塊石頭上往下跳的時候,一定先看清楚下面是平地還是被草葉遮蓋的水坑,還要確定有沒有奇形怪狀的石頭等著陷害你,不然可能會滑一跤還會摔斷腿。
這次阿迪亞注意到房間裡是有個小床的,他眼巴巴地看著,但容遠還是毫不客氣地把這個傷員扔在地上,他吭哧吭哧,欲言又止,黑溜溜的眼睛眨啊眨,然後看到了容遠微微皺鼻,一臉嫌棄的神色。
阿迪亞:……
阿迪亞秒懂。
他抽了抽鼻子,沒從自己身上聞到什麼難聞的味道——當然,這是因為他已經聞慣了。不過泡了海水又被烤乾的衣服上面全都是大塊大塊斑駁的白色鹽粒,穿在身上硬的跟板子似的,下半身都是泥漿和草汁,可能還有不知名的昆蟲被壓扁的屍體。側躺在地上感覺有些硌,他一伸手,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只還在活蹦亂跳的小魚來。
火堆上吊著一個自制的小鍋,裡面咕嘟咕嘟煮著些綠色的葉片樹皮什麼的,阿迪亞不知道這是容遠的草藥,以為是待會兒要喝的粥,拎起魚尾巴就想把它丟到鍋裡面。
正在搗鼓幾根樹枝的容遠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轉身看過來,阿迪亞渾身一抖,唰地一下就把魚扔出去了,“嘿嘿嘿”地乾笑兩聲,然後奇怪地想:我幹嘛要害怕呢?
之所以斷了腿的人還能這麼大大咧咧地,除了阿迪亞神經大條以外,也是因為容遠在找到他的時候在他腿上按了兩下,雖然不可能立刻治好,但卻感覺不到疼痛了。阿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