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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這……”鍾曄也困惑起來,推算道,“陸寧不攻巴陵,或因此域水流與江夏不同。一來夾地匯流處,水勢莫測;二來,洞庭水線於梅雨之際氾濫上漲,他若攻巴陵,便是逆流而上,於戰不利。”

“鍾叔所言不錯,這也許是他顧慮之一,”郗彥道,“但據細作探知,殷桓久攻江夏不下,也曾想過自巴陵突破。然每一次都被陸寧以種種理由推脫。依我猜測,陸寧雖對殷桓忠心,卻也只是為他堅守雲陵不被淪陷,卻不想引兵直面朝廷的軍隊,想來此人對朝廷仍有十分的顧忌,良知猶存,並不同殷桓逆反之心。”

鍾曄聽到此處,隱隱恍惚過來,再尋思一會,笑道:“少主原來是擔心,以我和陸寧的舊交,若我去誘敵,他會手下留情?”

郗彥道:“他是否真存惻隱之心尚在其次,只是此戰不是兒戲,為免紕漏,斷不可有萬分之一的僥倖。再者,眼下另遣你去洞庭,也有重任。”

鍾曄忙起身聽命,郗彥道:“此次南下的兩萬將士中,獨風雲騎熟悉水戰。五百戰艦至洞庭後,一可迷惑陸寧,以為北府大軍於外,褚綏無援,勢必全殲之,如此才能行誘敵之策;二則,你佯動洞庭湖面,亦可吸引凌蒙的注意,牽制住洞庭水軍,如此一來,待我取下雲陵,便可乘機繞到凌蒙之後,斷他退路,與你兩面夾攻;三則,義桓哥哥觀測風雲,今晚東北風大盛,那五百戰艦半數中空,內藏火石薪草,對敵時引火燃舟,火攻凌蒙水寨,必得奇效。”

“是!”鍾曄揖手,心中欣慰無限,微笑道,“少主計謀無窮,主公在世,也不過如此。”

郗彥卻無任何感懷之色,抿了抿唇,容顏微冷。垂目沉默了一刻,輕道:“去罷。”

“少主此戰保重!”鍾曄手扶佩劍,再行了一禮,方才出艙而去。

樓船輕動,離岸北上。阮靳靠在窗旁看了會霧色,略感涼意。關窗轉身時,正見偃真熱了酒送進來,因而笑道:“一大早的,送什麼酒?此次是奇襲,行動隱秘,無須壯酒誓師。”

偃真道:“阮公子玩笑了,這是行散之酒。少主待會既要親自領兵,寒食散還是早些吃了較好。”見閣中光線晦暗,便重燃了燈燭,從袖中掏出藥瓶放在書案上,喚郗彥:“少主,用藥了。”

郗彥卻置若罔聞,背對著他站在劍架之前,手輕撫劍鞘。籠罩劍身的幽淡青光涼如水澤,正映著他修長的五指,冰玉一般的透明。

偃真等過良久,無奈,只得使出與往日如出一撤的法子,略略提高聲音,問阮靳:“阮公子,郡主在這酒囊裡裝的什麼酒?這酒香實在醇烈,聞得饞人。”

阮靳躺在榻上,漫不經心道:“上古桃花釀。”他捲了卷手中書簡,微微一笑:“這酒倒沒什麼。倒是夭紹另有叮囑,說道某人若不按時用藥行散,便寫信告知於她,她會親自來軍中勸藥。”

“如此--”偃真眸含笑意,看著郗彥緩緩轉過身,低頭吃了寒食散,又拿起酒囊去了裡閣,這才放下心。

“人道是藥三分毒。醇酒美人,何嘗不是如此啊?”阮靳從書卷中抬起頭來,看著緊閉的閣門,笑嘆悠悠。

北府兵於巳時在五嶺之側登岸。江畔有一哨兵營,霧中聽聞動靜有異,近前查探,未曾看清遠處龐然大物的輪廓,近百士卒便被迎面飛來的箭簇鎖住咽喉,慘叫未出,瞬間撲倒於地。

除卻鍾曄帶走的五千人,北府另一萬六千餘將士俱在此處上岸。萬匹戰馬從下艙牽出,皆以布裹蹄、以佩銜口,悄然拉上岸邊。沿江只留下兩百戰艦,鍾曄麾下三千風雲騎水利精湛,乘風攜走五百樓船,不費吹灰之力。

褚綏領著五千精兵繞過五嶺山,伺機高坡之下。巳時過半,聽聞空中響箭鳴鏑,褚綏一馬當先,喝聲如同驚雷,率眾殺至雲陵城下。鐵蹄驟如潑雨,鐵衣泱泱襲來,恰如天兵而降,雲陵城守兵一時無措,箭陣下亡命無數,不過一刻的功夫,竟讓北府將士奪下兩座碉堡。如此攻勢赫然驚人,殺伐聲穿透山嶺從谷,陣陣迴盪,白霧中如有萬千厲鬼哀嚎不止。城內城外戰鼓緊擂,直掩雲端,稀薄的陽光不知何時劈入濃霧,映著到處飛騰的血光,更似閃電過眼的刺目。城中百姓一早平和的心境眨眼亂成沸水,城外此刻的情形不需細想,那戰亂下的嘶吼之悽烈已然能令人魂飛魄散。便是久經沙場的陸寧,聞訊趕往城樓,俯望碉堡之外,如潮黑甲正似烏雲撲頂而至,那樣摧城欲裂的氣勢,令陸寧也為之震愕良久。

城下的廝殺聲掩住了江畔兵動,韓襲、蔣庶分兵長壁兩側,於蔥蘢草木間,靜靜埋伏。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