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的美差啊,是不是肖白?”大包牙寧宣兒滿臉堆著假笑地一邊說一邊就歪扭著身子靠向肖白,並做出親暱狀用手撫摸著肖白的長髮。肖白就下意識厭惡地躲開寧宣兒的膩膩歪歪的身子和手。
主任是一個全無主張的沒有主見的和稀泥的牆頭草。他聽見寧宣兒這樣一說,就連聲咐和著說行行行行,就這麼定了,那就肖白去吧!
肖白知道他們全一個德性,有出國呀好山好水好吃好玩的地方,採訪省心省力不費勁的地方,能沾便宜撈好處的地兒,買好討巧極盡風光虛榮的地兒,他們全搶著去。輪到艱苦的出力不討好的地方,他們就縮頭烏龜了,就高風亮節了,就讓給別人公私兼顧了。肖白有一肚子氣卻又不敢發作,她還要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表示一定要完成領導交辦的採訪任務。好像這是人家恩賜給她的一個天大的採訪機會!不過,這真合了肖白想逃避出去的意念:只要能暫時離開充滿是非的這個鬼地方,到哪兒對於肖白來說全無所謂。
肖白在隔子裡處理手頭的那些稿件準備出差的那個空檔裡,大包牙寧宣兒和老婆嘴沙沙就在大包牙寧宣兒的隔子裡詘詘咕咕著,她們是報社這隻大鍋裡的兩隻老鼠,一隻老鼠就害一鍋湯,何況兩隻老鼠?肖白在無意中站起身時,貼著耳根子竊笑的兩隻老鼠竟下意識地鼠竄了。就像偷吃糧食的老鼠被糧食嚇跑了。那是一種做賊心虛的逃竄。肖白就知道她們又在說她的壞話了。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的女人,她們容貌的醜是共通的,她們心地的醜也是共通的。她們不用多麼長久的相識和相處,她們只要在人堆裡那麼一站,彼此就會像貓找貓狗找狗,她們是尋著了她們身上共通的一種氣味。憑這共通的氣味,她們會像空氣和空氣的交融那樣快地融為一體。當然她們肯定是潔淨空氣中的一種有害氣體,她們是專為破壞這潔淨而生的。
肖白收拾好東西穿過過道的時候,兩隻老鼠在過道廁所的門邊仍在竊竊私語著。肖白走過她們的時候,一副傲慢和目中無物的樣子。肖白在心裡說,我就是看不起你們。我就是要蔑視你們。你們齷齪我更要高貴得一塵不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肖白記得這是朦朧派詩人北島的一句名言。
北京西客站。離檢票進站還有一段時間,肖白獨自踱到大廳裡茫茫然看著來來往往的陌生人,貨架上堆積著各色的食品,電視螢幕上不斷閃去閃回的列車到開時刻表……
肖白獨自一個人茫茫然想著心事。
()免費TXT小說下載
肖白在想心事的時候,就看見迎面走過來一個高高大大笑容可掬的人,他那方方正正的大臉上寫著一臉的誠懇,他的笑他的目光都直對著肖白,那感覺好像肖白是站在這裡迎他的一個熟人似的。肖白快速地在記憶的索引裡尋找著是否見過這樣一張面孔,那時那人已經來到肖白身邊熱情地朝肖白點了一下頭然後說:你好!肖白出於禮貌便隨口回了一句:您好!
那人就與肖白擦肩而過了。
那人走出好遠肖白仍然急切地想回憶出那人是誰,在哪兒見過。
肖白看看錶已快檢票進站了,她就暫時不再想那個人是誰,而匆匆往候車室裡奔,檢票進站的人開始像一條長蛇慢慢在蠕動,肖白站在蛇尾上也隨著動,眼睛不由自主地盯在電視螢幕上,奇怪的是,她有好幾次坐火車,檢票進站時都是“蟑螂”出來,他剃著光頭,你感覺他就是一隻蟑螂,他的歌聲裡簡直也彷彿有無數只蟑螂東爬西爬,人聲鼎沸裡,蟑螂跳蕩在每個匆匆趕路人的視野裡,越加使這個紛亂的空間更紛亂更嘈雜。肖白想她要不要找一下車站管理人讓他們換點恬淡寧靜點的曲子。她記得有一次去一家賓館看朋友,在大廳休息座等朋友時,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舒舒緩緩水一樣流淌下來,她看到大廳裡的人面色很安祥寧靜地沐浴在音樂裡,沒有人大聲喧譁,在那和諧雅緻美侖美奐的音樂氛圍裡,人的心靈彷彿受過了洗禮一般自動蛻去了浮躁的那層硬殼……當時她想她不能拿個人喜好要求車站的管理人,這裡畢竟不是星級賓館,該不該換掉“蟑螂”這件事情終究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肖白忽然就在“蟑螂”旁邊發現了那個衝著她笑且跟她說“你好”的那個人。那人伸著頭似在尋找著誰,這次遠遠地肖白注意到那人的肩上還揹著一個洗得發白的綠軍挎。都什麼年代了,這人還背這種包,不會是有什麼毛病吧?這念頭一經產生肖白就極怕那人是在尋找她。剛才她在不明這人底細的時候就答人家的話還回敬人家“您好”,這似乎也有點荒唐和欠妥,肖白在潛意識裡突然就想這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