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醉冷冷睨了顏漪嵐一眼,說出來的話無疑猶如一盆涼水潑下,將顏漪嵐裡裡外外澆了個透徹。“我告訴她,為了兩國情誼,我一定會盡力勸解長公主早日嫁入央國。”
“咳咳。”被姜凝醉的話引得哭笑不得,顏漪嵐好笑又無奈道:“凝醉,你做人向來坦蕩,怎麼到了我這裡,反而沒了幾句實話?”
不理會顏漪嵐的笑言,姜凝醉轉身走到桌案前,隨手拿起一本奏摺,默默展開來看。
蜀地的旱災愈發嚴重了,百姓名不聊生,地方官員紛紛上奏,早前運送下去的糧食卻被層層剋扣,最後餘下的數量根本無法救濟所有的災民。
天氣遲遲不肯降雨,偏又有各地官員包庇枉法,如今顏國憂患重重,冥冥之中似乎是在預示著某種結局。
放下手裡的奏摺,姜凝醉神情憂慮,她低聲道:“眼下吳王謀反之心不言而喻,長公主究竟有何打算?”說著,姜凝醉微垂下眼眉,不想讓顏漪嵐看見她此時此刻湧現出來的情緒。“其實,這個時候若能得到北央王的支援,一定可以。。。。。。”
話語突然被截住,姜凝醉還未說完,顏漪嵐已經從身後擁住了她,聲音很輕卻悅耳異常。“不用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呢?
顏漪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害怕的不是我自己的安危,也並不擔心這個大顏的天下,我只是害怕你會受到傷害。
“我有些乏了。”
似乎不願姜凝醉再為這個問題而擔憂,顏漪嵐適可而止地打斷了這個話題,許是真的疲憊了,連語氣裡都帶著濃濃的倦意。
饒是姜凝醉表面再淡定,心底始終是耐不住顏漪嵐的軟磨硬泡的,她伸手掙開顏漪嵐的懷抱,低聲道:“時辰尚早,睡一會兒吧。”說著,她的眉眼微垂,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聲音一改往日的冷漠,柔軟而溫淡。“我會留在這裡。”
倒是有些感謝如今風雨飄搖的境況了,如若不然,顏漪嵐怕是這一世也難看得見如此溫順的姜凝醉。本該是要戲謔上幾句的,但是顏漪嵐這時也棄了口舌之快,沒有出聲奚落。畢竟玩笑之話什麼時候都可以說,可是這個樣子的姜凝醉,卻不是時時都能見到的。
“好。”笑著輕應了一聲,顏漪嵐莞爾,傾國傾城的容顏溫柔異常。
一室安寧。
姜凝醉低頭,看著枕在自己腿間靜靜睡去的顏漪嵐,她閉目而眠,長睫在眼下投出青色的陰影,顯出倦怠之態,眉頭微蹙,似是將睡欲醒。姜凝醉的心裡不知名地陡然疼痛起來,她伸手輕撫在顏漪嵐的眉間,似是想要抹平這裡的輕微皺痕,收回的手不輕易地碰觸到顏漪嵐的手背,那雙手那麼冰冷,透著清寒,似是千年不化一般。
一如她的心那般蒼涼。
她想,或許顏漪嵐說她倦了,也許並不僅僅只是一句試圖一筆帶過的玩笑話。
如此整個顏國的重任都壓在她的身上,壓得太久了,所有人只知曉從她的身上索取一世安穩,卻又忘了,她也不過只是一介女流,這樣責任遲早也會把她壓垮。
可惜,從無一人真正想要去懂她。
這樣的認知,像是在她的心臟之處緩緩鑿開了一個口子,姜凝醉心扉生疼,她神情靜默,握住顏漪嵐的手,卻不覺地緊了幾分。
顏漪嵐,從今往後,願傾盡我一生所有的溫柔相待,再不讓你受到半點侵擾傷害。
我發誓。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百零一章
顏漪嵐枕在姜凝醉的腿間睡得沉,姜凝醉不忍打擾,竟也隨著顏漪嵐一直睡到傍晚。
碧鳶敲門而入的時候,姜凝醉才發覺自己的雙腿麻脹到幾欲沒有知覺,聽著碧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姜凝醉低頭默默看了顏漪嵐一眼,心裡糾結了好一陣子,終究沒有叫醒顏漪嵐。
皇宮上下無不充斥著風雨欲來的肅穆死寂氣息,而棲鸞殿內卻難得地存著一方安寧溫馨,碧鳶初初看見這般場景,不免怔了怔,她微微彎了彎唇,居然也像是被眼前的畫面感染,心中一暖。
姜凝醉壓了壓聲音,問道:“何事?”
碧鳶神色緩緩沉下來,如實道:“回太子妃,懿安宮剛剛傳來懿旨,皇后娘娘在宮中設宴,命殿下前去赴宴。”
姜凝醉微微蹙眉:“只請了長公主一人?”
“是,皇后娘娘只傳了殿下一人。”碧鳶說著,眼裡劃過一抹擔憂,又道:“北央王已經動身前往懿安宮。”
北央王三字一出,姜凝醉便已經能夠隱約猜出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