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親避開。民夫罵餘豆官,操你二舅,你欺人太甚。父親說,別生氣二哥,我凍毀了,哪兒都不冷就這兒冷,你們都是兩個蛋,我只有一個蛋,你們凍壞一個還有一個,我凍壞了就沒有了,放心放心你的頭是你的頭,我的蛋是我的蛋,怎麼也長不到你頭上去,見到解放軍我幫你要頂帽子。
指導員憂慮重重地看著父親,父親對他搖搖頭。民夫們個個神情沮喪,不說話。父親在陽光下蹦跳一陣,嘴與舌又靈活起來。他把氈帽扔給那民夫,那民夫哭喪著臉,嘟嘟噥噥罵著,把溼漉漉的氈帽掛在車把上晾曬。
父親提著盒子炮,對原任連長說:“夥計,把槍還給你吧,這代連長我也不代啦。”
父親在民夫連裡(9)
連長說:“我不要,你既然搶了去,你就幹到底。”
一個民夫說:“豆官,散夥吧,回老家過年。”
指導員掏出槍來,對準那人就一槍,嗖溜一聲響,子彈貼著那人的腦袋溜過去。那人哀號一聲,雙手捂著頭,一腚蹲在地上。眾民夫駭得目瞪口呆,大氣不敢出。
父親訕訕地說:“指導員好大的脾氣。”
指導員輕蔑地掃了父親一眼,冷冷地說:“我一直認為你是條好漢子!”
父親被他說得臉皮發燒。
指導員揮舞著盒子炮發演說。他的臉上洇出兩團酡紅,像玫瑰花苞,暫時不咳嗽了,嗓音尖厲高昂,每句話後拖著一條長長的呼哨,如同流星的尾巴。金色的陽光照著他的臉,便一時輝煌如畫,他的眼裡閃爍著兩點星火,灼灼逼人,他說:“你們還是些生蛋子的男人嗎?解放軍在前線冒著槍林彈雨不怕流血犧牲餓著肚子為你們的土地牛馬打仗,你們竟想扔下糧食逃跑,良心哪裡去了?卸下糧食,一袋袋扛過河,誰再敢說洩氣話,我就槍斃誰!”
指導員吭吭吭三聲咳,脖子一抻,眼一翻白,嘴一咧,噴出一股鮮血,身體前仰後合,看著就要栽倒。父親搶上去扶住了他。父親說:“指導員別生氣,運糧過河小意思,俺東北鄉人都是有種的,發句牢騷你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