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同樣的一柄短刀暴刺尤道元小腹,而靜止於一剎那的光焰突兀下瀉,熟悉的鋼刀切向聲甫入人耳,馮正執刀的右臂已和他身子分了家!
血彩湧現的須臾,大砍刀驀翻又回,堪培躍出五尺的阮大元只覺背背上起了一陣火辣,彷彿一缸子熟油潑上脊樑,痛得他猛起痙攣,人已一個踉蹌僕跌地下。
大砍刀早已回鞘,光景就像是尤道無根本未曾出刀一樣,他望著這兩個分跌兩側,一齊打滾的同惡幫朋友,神情上若有所思:
“我在想,應該如何處置你們這兩個三流的角色……”
阮大元雖然背脊裂開一道尺多長的血口子,傷處痛得全身抽搐,但事關性命,使他顧不得疼痛,扯開嗓門嘶減:
“尤道元,尤道元,你也是道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幹這等斬盡殺絕的事,就不怕江湖恥笑,同源責罵?”
馮正也半撐起上身,慘白著面孔呻吟:
“姓……姓尤的……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你已把我兄弟糟蹋成這等慘況……還準備……準備怎麼樣?”
尤道元好整以暇地道:
“本來,可以什麼事都沒有,麻煩完全是你們自己找的,你們想落井下石、想乘火打劫,問題乃是出在你們的勢利心態,卑鄙天性,因此你們的估算就錯得離譜太甚,人犯了錯,就不免付出代價,現在,你們就是了。”
阮大元吁吁喘著:
“你,你還打算幹什麼?”
尤道元閒閒地道:
“我要你們說,在你們兩個做出這件趁人之危的事以後,該受到什麼懲罰?”
阮大元哀號一聲,吸著氣道:
“尤道元,你是贏家,不應逼人太甚,我兄弟兩個已經快成為半死的人了,這種懲罰莫非不夠?你再狠再毒,也不該要我們的命呀!至少,我們連你一根汗毛也沒傷著……”
“嗯”了一聲,尤道元道:
“這樣說來,你二人是知錯了?明白自己混帳透頂、不是東西了?”
暗裡咬咬牙,阮大元吶吶地道:
“我……我向你陪罪就是……”
掉過頭,尤道元又問馮正:
“你呢?馮正,你也知錯了麼?”
馮正斷臂之痛,早已痛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混身打顫,扁著嘴唇道:
“我……我混帳……我下流……我不是東西……尤道元……求求你……求求你行行好……放我一馬……血要照這樣流下去……遲……遲早會……要我的命啊……”
尤道元微笑道:
“也罷,二位既然知錯,我亦不為已甚,不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二位下次如果還犯同樣的毛病,我可以保證,你們掉下來的決不會只是手臂,很可能就加上腦袋了!”
阮大元趕忙回應:
“我們明白,尤道元,我們明白,你就高抬貴手,大發慈悲嘆……”
尤道元道:
“二位且請,可得走快點,馮正方才說得不錯,他那條斷臂,再不趕緊醫治,光是流血就能把他流死!”
阮大元再不答話,忍著自己的痛楚,過去一把扶起馮正,兩個人惶惶然有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地落荒而去。
低頭下望,尤道元發覺孩子已經醒了,也正仰起小臉看著他,四目相接,卻不禁笑了起來,孩子童稚的心靈裡,大概也知道在生死的爭鬥中,他的叔叔又勝了一回吧?
這裡雖然只是個小鎮甸,卻相當熱鬧,一條南北貫連的驛道透過鎮郊之外,四鄉八野的農戶固定於初一、十五到鎮上來聚集市也成為熱鬧的原因之一,小鎮有個挺吉利的地名——“祥福”。
祥福鎮共有兩條街,一橫一豎十字形交叉而過,在橫街的街頭上,開著一片門面狹窄的熟食鋪子,鋪子賣的無非是些滷醬一類豬身上的玩意,生意還不錯,侷促的店面後進,便是間陰暗的睡房,睡房裡此刻正有兩個人,尤道元和少清。
少清在竹榻上已經入睡,夜裡的驚恐折騰,可不是小孩子能忍能受的,他睡得很沉,但不時轉側囈語,顯然睡夢中亦並不安穩。
大人卻並非如此長夜難熬,他的呼嚕聲足以把身旁的孩子振得微微發顫。
是的,三天來奔命的疲勞終於能在此安穩地睡一覺,應該是非常心慰的事了。
可對孩子來說現在的情境就不如大人那樣適應,他必竟只有五歲,五歲的孩子離開爹孃不哭不鬧已經算是非常懂事了,可對於少清情境也不是如此,他並不是很懂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