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赫艮聽到這裡,已知這二人便是鍾谷主夫婦。聽分居商量的事與段譽有關,更留神傾聽。
只聽鍾萬仇道:“你師姊想去偷偷放走段譽,幸得給葉二孃發覺。你師姊跟咱們已成了對頭。你何必再去管她女兒?夫人,廳上這些客人都是大理武林中成名的人物,你對他們毫不理睬,瞪瞪眼便走了進來,未免太……太這個……禮貌欠周。”鍾夫人悻悻的道:“你請這些傢伙來幹什麼?這些人跟咱們又沒多大交情,他們還敢得罪大理國當今皇上麼?”
鍾萬仇道:“我疊不是請他們來助拳,要他們跟段正明作對造反。湊巧他們都在大理城裡,我就邀了來喝酒,好讓大家作個見證,段正淳的親生兒子和親物女兒同處一室,淫穢亂倫,如同禽獸今日請來的賓客之中,還有幾個是來自北邊的中原豪傑。明兒一早,咱們去開啟石屋門,讓大家開開眼界,瞧瞧一陽指段家傳人的德性,那不是有趣得緊麼?這還不名揚江湖麼?”說著哈哈大笑,極是得意。
鍾夫人哼的一聲,道:“卑鄙,卑鄙!無恥,無恥!”鍾萬仇道:“你罵誰卑鄙無恥了?”鍾夫人道:“誰幹卑鄙無恥之事,誰就卑鄙無恥,用不著我來罵。”鍾萬仇道:“是啊,段正淳這惡徒自逞風流,多造冤孽,到頭來自己的親生兒女相戀成奸,當真是卑鄙無恥之極了。”鍾夫人冷清笑了兩聲,並不回答。鍾萬仇道:“你為什麼冷清笑?‘卑鄙無恥’四個字,罵的不是段正淳麼?”鍾夫人冷笑道:“自己鬥不過段家,一生在谷中縮頭不出,那也罷了,所謂知恥近乎勇,這還算是個人。那知你卻用這等手段去擺佈他的兒子女兒,天下英雄恥笑的決不是他,而是你鍾萬仇!”
鍾萬仇跳了起來,怒道:“你……你罵我卑鄙無恥?”
鍾夫人流下淚來,哽咽道:“想不到我所嫁的丈夫,寄託終身的良人,竟是……竟是這麼一號人物。我……我……我好命苦!”
鍾萬仇一見妻子流淚,不由得慌了手腳,道:“好!好!你愛罵我,說罵個痛快吧!”在室中大踱步走來走去,想說幾句向妻子陪罪的言語,一時卻想不出如何措詞,說道:“這又不是我的主意。段譽是南海鱷神捉來的,木婉清是‘惡貫滿盈’所擒,那‘陰陽和合散’也是他的。我怎會有這種卑鄙無恥的藥物?”這時只想推卸責任。鍾夫人冷笑道:“你如知道什麼是卑鄙無恥,倒也好了。你要是不贊成這主意,那就該將木姑娘放出來啊。”鍾萬仇道:“那不成,那不成!放了木婉清,段譽這小鬼一個還做得出什麼好戲?”
鍾夫人道:“好!你卑鄙無恥,我也就做點卑鄙無恥的事給你瞧瞧。”釧萬仇大驚,忙問:“你……你……你要做什麼?”鍾夫人哼了一聲,道:“你自己去想好了。”鍾萬仇顫聲道:“你……你又要跟段正淳……段正淳這惡賊去私通麼?”鍾夫人怒道:“什麼又不又的!”鍾萬仇忙陪笑道:“夫人,你別生氣,我說錯了話,你從來沒跟他……跟他那個過。你說要做些卑鄙無恥的事給我瞧瞧,這是……這是開玩笑吧?”鍾夫人不答。
鍾萬仇心驚意亂,一瞥眼見到後房藏藥室中瓶罐凌亂,便道:“哼,靈兒這孩子也真胡鬧,小小年紀,居然來問我‘陰陽和合散’什麼的,不知她從那裡聽來的,又到這裡來亂攪一起。”說著走到藥架邊去整理藥瓶,一足踏在那塊切割下來的方板之上。華赫艮忙使勁托住,防他發覺。
鍾夫人道:“靈兒呢?她到那裡去了?你剛才又何必帶她到大廳上去見客?”鍾萬仇笑道:“我跟你生下這麼個美貌姑娘,怎可不讓好朋友們見見?”鍾夫人道:“猴兒獻寶嗎?我瞧雲中鶴這傢伙的一對賊眼,不斷骨溜溜的向靈兒打量,你可得小心些。”鍾萬仇笑道:“我只小心你一個人,似你這般花容月貌的美人兒,那一個不想打你的主意?”
鍾夫人啐了一口,叫道:“靈兒,靈兒!”一名丫環走了過來,道:“小姐剛才還來過的。”鍾夫人點了點頭,道:“你去請小姐來,我有話說。”
鍾靈在地板之下,對父母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苦於無法叫嚷,心下惶急,而口中塞滿了泥土,更是難受之極。
鍾萬仇道:“你歇一會兒,我出去陪客。”鍾夫人冷清冷的道:“還是你歇一會,我去陪客。”鍾萬仇道:“咱倆一起去吧。”鍾夫人道:“客人想瞧我的花容月貌啊,瞧著你這張馬臉挺有趣嗎?那一天連我也瞧得厭了,你就知道滋味了。”
這幾日來鍾萬仇動輒得咎,不論說什麼話,總是給妻子沒頭沒腦的譏嘲一番,明知她是和段正淳久別重逢之後,回思舊情,心緒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