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不悅,“你來瞧思貴,這小東西象誰?”
三 啞巴身世
三 啞巴身世
夜裡的慌亂與興奮誤了瞌睡,現在農閒,許多人藉機睡個懶覺,女人也知趣,由男人挺屍,自去灶下做飯,小鎮上空炊煙裊裊,迴盪著小販悠長的叫賣:
“糟魚兒——”
“豆腐——”
天亮時,下起了雨。冷雨悽風中,丁兆祥混混沌沌睡了片刻,頭痛欲裂。夜裡的事情猶如噩夢--多麼希望是場夢啊,雖吃了驚嚇,醒時,老婆子和兒子性命還在。老婆子倒也罷了,兒子的死實在讓他心碎,兒子有能耐,有前途,比老二強,現在,完了。院子裡搭建靈棚的嘈雜,燒紙的鄉鄰和守靈的兒孫們的哭聲,明明白白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無法挽回。他出來,冷冷的雨滴打在臉上,憤恨和恥辱象針扎著他的心,然而敵人是誰,為什麼這麼狠毒,他無從知道,滿腔的仇恨不知向哪個發洩。
“郝寨來人了。”一連聲的報告傳著,哭聲漸近。“好兄弟,疼死我了!”張開嶽領著十多個馬弁湧進來,屋裡院裡哭成一片。張開嶽看見他,過來,抱了他,嚎啕著,兆祥不禁老淚縱橫。“報仇,報仇!”張開嶽喊,“殺籍興科,報仇。”手下人一起鳴槍,大家都振奮起來,如果敵人現在來了,每個人都會血紅了眼撲上去,掐他,擰他,咬死他。當然,沒有這麼憨的敵人,不過,張開嶽認定是籍興科,和丁兆祥不謀而合,這顯然是仇殺,數月前,銘山伏擊了湖匪籍興科,打死幾人,籍興科逃脫了,料到他會復仇,銘山一直呆在郝寨。昨天剛回來,他們居然就得到信兒!
小漢奸籍興科,你等著!
他們猜得沒錯,是籍興科。
民國二十七年五月,日軍侵佔沛縣城,籍興科投敵。沛縣縣長馮子固在郝寨建立了國民黨地方游擊隊,被任命為蘇魯豫皖邊區第二游擊區第一分割槽中將指揮官。年底,日軍500人,糾集漢奸金霄虎、籍興科、韓繼堯等對游擊區進行掃蕩,馮子固不敵,*湖西地區黨組織派郭影秋援馮,一舉擊潰日偽部隊,籍興科帶了殘部逃進微山湖,日本人不滿,籍興科去解釋並請求補給,給回絕且遭到羞辱,籍興科惱怒之下投靠了馮子固,卻得不到信任與重用,張開嶽尤其瞧他不起,公然奚落嘲笑。幾個月前,郝寨說事,兩人翻了臉,拔槍相向,馮子固偏袒張開嶽,把籍興科臭罵一通,籍興科憤然退場,回湖途中,張開嶽指使丁銘山設下伏擊,虧了大炮等人的拼死突圍,籍興科性命得保。他把對馮子固對張開嶽的嫉恨都算在了丁銘山頭上,你*養的是什麼鳥,整不了你了?便留意起丁銘山的行蹤。這小子倒也詭秘,籍興科講,咱不著急,飛了他?早晚他要回磨角樓吧,就在他家幹了他,惹得老子火起,滅他滿門。終於等到他回來了,籍興科笑了,小子,納命來吧!丁黑牙自告奮勇,“他。。。他是俺遠門叔,”黑牙說,“他家,我閉著眼都能摸出來。”翻牆入戶打黑槍,對於湖匪,是簡單而又有趣的事情。大炮帶了黑牙,順順當當,敲掉丁銘山,不意老媽媽出來,乍乍呼呼地喊,大炮一槍,讓丁銘山在黃泉路上和老孃做了伴兒。
大炮現在和秦三坐在湖邊的一條船上,接八路軍方面來人。湖風很大,他倆已經等了一段時間,秦三不耐煩起來,“我斃了他們,讓隊長投不了共產黨。”大炮陰沉著臉,望著湖水。
“你想投降八路嗎,炮弟?”
“隊長想,我就想。”
“你沒腦子。投這個,靠那個,籍隊真沒勁。”
“你放屁。”
秦三把頭擰向一邊,暗自生氣。趁他倆悶坐無事,我們來認識一下大炮。大炮家住磨角樓東六里的奶奶廟村,他的父親便是去找香香尋歡的馮思貴。
思貴的父母生過五個孩子,只他一個成人,自然嬌寵無比。十六歲,娶了媳婦,一晃幾年,女人絲毫沒有生孩的跡象,公婆的臉日漸難看,惡言不斷,媳婦羞憤,抑鬱而死。兩年後,再娶,新人虎背熊腰,臀部碩大--大屁股女人善生兒子。又是幾年,依然肚子癟癟,村人開始議論思貴本事。前妻孃家也為女兒枉死尋到了藉口,來家砸了個一塌糊塗。十多年後,思貴父母先後謝世,雖然此時家裡已有了個六歲男孩,但人人知道,孩子不是思貴的種。思貴想起爹孃死前悽茫的眼神,心中愧疚不已。
思貴最大愛好是聽大書。每年秋風起的時候,稻子割了,麥子種了,鄉下人閒下來,說書人出現了。《楊家將》,《包公案》,《施公案》。。。。。。“要聽文說一說楊家將,要聽武講一講楊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