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梨、火棗,金字大紅籤,原是趁蘇霖臣寫屏時寫的。第八對桌子,一張是糖仙八尊,中間一位南極,後邊有寶塔五座;一張是油酥、脂酥、提糖、包糖面果十二色。第九對桌子,是壽麵十縷,上面各貼篆字壽花一團。第十對桌子,是壽桃蒸食八百顆,桃嘴上俱點紅心。以上俱是老太太的。後邊四桌,便是小相公的了。第一桌,是進士小唐巾一頂,紅色小補服一襲,小緞襪一雙,小緞靴一雙,小絲絛一圍。第二桌,是“長命富貴”琺琅銀鎖一掛,金項圈一圓,象牙邊箍洋扇二柄,沉香扇墜兩掛,鍍金老虎頭一面,蓮蓬鈴、荔枝鈴、甜瓜鈴、菱角鈴各兩串,“五子奪魁”小銀娃娃五位,其餘咬牙棒、螺螄金斗等,十樣孩事俱全。第三張是在星藜堂書坊借哩《永樂大典》十六套,裝潢鋪內借的《淳化閣帖》三十冊,還有軸子、手卷各四色。第四張,是歙硯一方,湖筆十封,徽墨四匣,萊石筆格一架,蔡玉鎮紙兩條,紫檀墨床一個,壽山大圖書五方,水晶印色盒一副,閩磁硯水池一注,宜興名公畫的方茶壺一把。
以上祝壽賀儀,共二十四桌。外有肥羊二腔,角上並拴了紅綢三尺;美酒四壇,口上各貼了朱花一團。這後邊,便是“堂上稱觴,閭左掛弓”的一大片子客跟著。
這條街上看的人,老幼男子,醜好女人,無一不說熱鬧,好似司馬溫公還朝,梁顥狀元遊街。樹上兒童往下看,牆頭婦女向外瞧,沒一個不喜歡,沒一個不誇獎。
偏偏姜氏隨定本街婦女,也來同看。回到家中,整整氣了一天,到次日日上三竿,還睡著不起。這正是:
世間苦樂總難勻,快意傷心不等倫;
休說滿街俱喜笑,含酸還有向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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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淡如菊仗官取羞 張類村暱私調謔
卻說及至次日,盛希僑、王隆吉是昨日訂明的陪賓,自是早到。夏鼎原不曾去,是不用說的。錢萬里、淡如菊亦至。周家小舅爺繼至。這程、蘇二公及孔纘經,自向碧草軒來。王象藎看座奉茶,極其殷勤,心中有許多說不盡的話,爭乃限於廝役,只得把舌頭寄在眼珠上,以目寫心。程公有舊日與王象藎說的話,此中自有默照,不用再申。
王象藎只說:“張大爺與張少爺俱來到,在小南院哩。”
程嵩淑道:“你去請去。”王象藎怎肯怠慢。少焉張類村到,程嵩淑笑拱道:“適從桃葉渡頭至?”張類村也笑道:“恰自杏花村裡來。”程嵩淑道:“老類哥年紀大了,萬不可時時的‘沾衣欲溼杏花雨’。”張類村又回道:“一之為甚,怎敢‘重重疊疊上瑤臺’。”這滿屋笑了一個大鬨堂。
蘇霖臣道:“老類哥,你怎的這個會聯句。偏偏請你做屏文,你就謙虛起來,只說是八股學問。”張類村道:“我一向原沒學問,只因兩個房下動了曲直之味,我調劑鹽梅,燮理陰陽,平白添了許多大學問。若主司出下《或乞醯焉》題目,我雖老了,定然要中榜首。”程公呵呵大笑道:“此題要緊是截下,若犯了‘乞鄰’兩個字,就使不得了。”正笑間張正心已到門前,行了晚輩之禮。諸公只得把老友的詼諧擱起。
少頃,譚紹聞來請看戲,那眾人起身前往。到後門,紹聞請從內邊過去,近些。蘇霖臣道:“怕不便宜。”紹聞道:“家中原有請的內客,已令他們都把門閉了,過去無妨。”
原來所請的堂眷,有另帖再請的,有拿賀禮物件自來的,一個也不少。並東鄰芹姐歸寧,也請來看戲。
眾客到了樓院,各門俱閉。張類村站住道:“該請出尊堂,見個壽禮。”紹聞恭身道:“不敢當老伯們為禮,況且內邊也著實不便宜,請看戲罷。”程嵩淑道:“前邊戲已開了,家中必忙,不如看戲為妙。”眾人到了屏後,德喜掀了堂簾,俱出來到客廳。戲已唱了半出,大家通揖散坐,擎茶看戲上扮演。
原來盛公子點的,俱是散出,不過是文則蟒玉璀璨,武則胄鎧鮮明;妝女的呈嬌獻媚,令人消魂;耍醜的掉舌鼓唇,令人捧腹。日色傍午,煞住鑼鼓。眾客各尋退步,到賬房院解手散話。
遲了一個時辰,廝役們列了桌面,排定座椅,擺上餚碟。
戲上動了細吹。紹聞敦請尊客到位奉杯,那個肯受,只得行了簡便之禮。遵命讓座,彼此各謙遜了半晌,少不得怕晚了戲上關目,團團作了一個告罪的揖,只聽得說:“亂坐,亂坐,有僭了。”上設三席,中間一席正放,張類村道:“斜著些好坐。”
紹聞上前婉聲說道:“怕遮住後邊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