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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部分

簣初索紙,簣初笑道:“娘行自會做紙,何必求人?”全淑微恚道:“罵人沒深淺。”簣初笑道:“我之與卿,原是就其淺矣,交淺不敢言深。”全淑沒奈何又笑了。夫婦妻妾之樂,簣初頗為修撰郎。從此讀書,日有大進。

大凡人之讀書日進而不已者,有兩樣:或是抑鬱之極,以發憤為功程;或是暢遂之極,以怡志為進修。簣初白日在碧草軒目不窺園,黃昏到自己樓上課畫談帖,偶然鬮韻聯句,不覺天倪自鼓。兩樣功夫互乘,屬題構思,竟成了風發泉湧,不惟不能自己,並且不能自知。到了秋闈,中了第四名《春秋》經魁。

到了臘月,舅爺王春宇的生意已發了大財,開了方,竟講到幾十萬上。年來,在漢口成了藥材大莊,正要上京到海岱門東二條衚衕如松號發賣。又在本省禹州橫山廟買的伏牛山山查、花粉、蒼朮、桔梗、連翹等粗貨,並帶的封丘監獄中黃蓍,湯陰扁鵲廟邊九岐艾,汝州魚山旁香附子售賣。賣完,好趕啵�菝砘幔�俟閡┎幕睪嚎凇T堤煜露薊岬胤劍�加懈魘』峁藎��幽隙牢蓿晃┖嚎謨瀉幽匣峁藎�雲湮�⒙艋城斕鼗浦�省�

所以王春宇多在漢口。如今年紀已老,正要到京城如松號藥材行算帳齊本錢,好交付兒子王隆吉掌櫃。恰好姐姐孫子簣初中了舉人,正月初二日上起身上京會試。舅爺王春宇於九月放榜來道喜時,說帶簣初一齊京,閤家無不忻喜,說舅爺領的上京,雖他年輕,也就毫無掛心縈記之處。”

年底,譚紹聞坐轎上盛宅,說:“小兒公車北上,府上家書、物件,著小兒帶的去,好交盛二哥。我也隨一封問候信兒。”

盛希僑道:“多謝的很。我正要寫書子,叫賢侄帶的去。但只是我家有了奇事,要對賢弟說。前十數日,我家老婆子忽然對我說,該把二爺叫回來。我說他在京裡求功名,如何肯誤了他的事?老婆子說:‘功名是小事,爹孃是大事。老人家年紀大了,我時常聽老人家唸誦第二的,該把他叫回來,叫老人家喜歡。’我聽的這話,心裡說,狗嘴裡如何吐出象牙來?到底拿不穩他的心。我說:‘第二的回來,又要各不著。’老婆子道:‘誰家嫂嫂有各不著小叔道理,圖什麼美名哩?都是漢子各不著兄弟,拿著屋裡女人做影身草。我也是進士做官的孫女兒,你賴我不省事我不依。都是你想分,他想分,把我當中做壞人,落個攪家不賢。我再不依這事。難說我就沒見,俺家二老爺在福建做官回來,把皮箱放在客廳裡,同我家大老爺眼同開鎖,把元寶放在官夥裡。我小時親眼見的。你待兄弟有二心我知道,若不是我在暗裡調停,管保你兄弟兩個打的皮破血出。’我心中暗喜,這老婆子竟改話了。我說:‘都是我為哥的不成心腸,多承賢妻調停。我糊塗,竟是在鼓中住著一般。明日我就上京,或差人上京,叫老二回來,叫老人家喜歡。我有眼不識泰山,冤屈,冤屈。’如今賢侄上京會試,我請來餞行,煩他帶我的家信。”紹聞道:“晚輩正當效力,何須賜飯。”盛希僑道:“我的心事,我的道理。”紹聞作別,盛希僑送出大門。

卻說紹聞回來,年內將簣初約的偕行同年,備席餞過。盛希僑亦請席,付與家信。單等開春,偕王春宇北上。

開正初二日,公車北上。到了京都,不去如松號,投中州會館停宿。至國子監交了盛希瑗家書,敘了離別。場期臨時,向觀象臺邊尋了小下處,進了三常場完,謄錄對讀,不必細言。譚簣初卷子,彌封了筵字三號,分房在翰林院編修吳啟修《春秋》房。薦上副總裁,搭上取字條兒,單等請了各省額數,以便定奪。偏偏《春秋》房所薦卷子,溢了額數一本,餘下筵字三號、貢字九號要汰一本。兩本不分伯仲,房考官吳老先生難以瑜亮。副總裁擇筵字三號經文中有一句不甚明晰,置之額外。不知怎的,筵字三號卷子,又在束中,貢字九號卷子落在地下。只得自疑手錯,仍然易去筵字三號卷子,拾起貢字九號卷子入束。及隔了一宿,睡到半夜時,微聞案上有窸窣之聲,窗上像個什麼黑黑的影兒。天明看時,貢字九號卷子,已被油汙墨跡,不堪上呈。副總裁默然無語,暗忖此生必有大失檢處。

筵字三號遂昂然特薦。蒙大總裁批了“中”字,放榜時剛剛中了第二十一名。殿試又賜進士出身第二十三名。金殿傳臚以後,欽點翰林院庶吉士。即有走報的到寓,知會於二十五日到任。

至日冠帶,偕眾同年赴翰林院聽候宣旨訖,隨換朝衣朝冠,恭謁聖廟,同年團拜。

到任之事已畢,回至寓處。盛希瑗已補得南陽縣學教諭,來告回豫日期。譚簣初道:“且少遲幾日。我已打算告假修墳,與老伯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