輩深以為憂。欲為覓一明師,照料讀書,以繼先澤,急切難得其人。今日非敢以殘步相過,實欲懇老先生當此重任,又恐未必俯允。
不料即系先生年誼,且先生素與丹徒公俎豆之地朝夕相依。今日弟輩舉此念頭,想亦丹徒公在天之靈,默為啟牖。先生若為首肯,譚孝廉所構讀書精舍,名為碧草軒,地頗幽敞,授徒、校字兩得其便。伏祈老先生鈞裁。”智周萬道:“丹徒公祖貫鎮江,何以後昆乃羈中州?”張類村道:“相傳靈寶公卒於官署,彼時有個幕友照料,暫寄葬祥符,後來置產買業,即家於豫省,傳已五世。此皆弟輩所素聞於孝移兄者。”智周萬道:“明日即奉謁譚世兄,敘此年誼。”程嵩淑道:“不必老先生先施。弟即請譚學生先來稟謁。”智周萬道:“這卻不敢。”程嵩淑道:“王象藎你速回去,就說我請大相公說話哩。”蘇霖臣挽程嵩淑密言道:“事宜從容,萬一事有不成,不好看像。”
程嵩淑道:“事成則為師弟,不成則敘年誼,有何不好看之理?況我明日安陽看親戚,我走了,你們便拘文牽義,做不成一宗事兒。”蘇霖臣點頭道:“是,是。”於是重到坐間。
少時,王象藎跟的譚紹聞來。向前為禮,程嵩淑道:“此便是丹徒公後裔。”智周萬還禮不迭。坐下敘了世次,智周萬乃是譚紹聞世叔,彼此不勝綢繆。程嵩淑道:“譚念修,我想你近日,必然稀到此處,外母上必少了些瞻仰。耘老,你叫令弟陪陪念修,向嫂夫人上邊去稟稟安,咱好與智先生計議一句話。”果然孔纘經引的譚紹聞,去後邊去。程嵩淑道:“智先生請看,譚學生青年偉品,只因所近非人,遂至行止不謹。若先生念年誼世好,許以北面,我輩莫不感荷;若是不允,老先生肯令此美玉不琢,而等之瓦礫乎?至於束金多寡,弟輩另酌,或足備剞劂半資,也未可知,老先生竟是不必猶豫。”智周萬道:“臺諭固好,但弟不堪西席之任。”程嵩淑哈哈笑道:“咱眾人竟代故人謝了允罷。”張類村、蘇霖臣起身為禮,智周萬慌忙答禮。婁樸自以身系後進,待三人行禮畢,亦向前為禮,智周萬亦答了禮。恰好孔纘經陪的譚紹聞回來,程嵩淑道:“令世叔今已成了貴老爺,可虔申弟子之禮,待明日開絳時,可從新執贄叩拜。”譚紹聞遵命向前拜叩,智周萬那裡肯受。
程嵩淑笑道:“年世小侄,受業門生,何必過廉。”智周萬隻得受了半禮。
日色將晚,孔耘軒設下晚酌,程嵩淑又快飲一常各宅家人,打燈籠來接。臨行時,訂上學日期,張類村道:“須擇個吉日。”程嵩淑道:“古人云,‘文星所在皆吉’。子弟拜師,本是上吉的,何必更擇?爽快叫譚念修明日把碧草軒灑掃潔淨,智先生把案上堆集的冊頁收拾清白,過此一天,後日即是良辰,事無再更。我明日上安陽去,路上也去了一宗牽掛。”
眾人俱各稱善。出門一拱而別。出的文昌巷口,各人分散而去。
這回書關係州牧縣令者不少。作官若不好,後世子孫不敢過其地;漠漠無聞至於百姓忘其姓名,還是好的;還有提其名諱而訕罵及之者,至子孫為之掩耳,豈不令後裔追恨?若是深仁厚澤,百姓們世世感戴,志乘傳之以筆墨,祠廟享之以馨香,則上不負君,下不負民,中不負其所學,豈非吉祥可願之事哉!
丹徒譚公之在靈寶,此其是已。詩曰:
做官從來重循良,澤被生民永不忘;
休說山東棠蔭遠,到今朱邑在桐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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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 小戶女攙舌阻忠僕 大刁頭弔詭沮正人
卻說程嵩淑同眾人在孔耘軒家,為譚紹聞說就拜智周萬為師,這些投啟敦請的情節,人人可以意揣,也就不必瑣屑縷述。
單說過了兩日,智周萬到了碧草軒,譚紹聞叩拜,成了年世侄受業門生。智周萬隨了一個老家人,名叫耿葵,就收拾廂房為下榻之處,仍舊立起外廚,伺候師爺吃飯。譚紹聞每日回家三餐,上學讀書。
智周萬已聽過孔耘軒說的譚紹聞病痛,師弟相對過了十日,智周萬隻淡淡如水。刻字匠人時常拿寫稿來校正,智周萬正了差訛,匠人去後,智周萬已無多言。譚紹聞執書請教,隨問就隨答,語亦未嘗旁及。這也無非令其沉靜收心之意。
那一日譚紹聞領題作文,智周萬令作《“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論》。脫稿謄真呈閱,智周萬極為誇獎,批道:“筆氣亢爽,語語到家。說父子相關切處,令人感注,似由閱歷而得者,非泛作箕裘堂構語者所能夢見。”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