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跟著這些學子進了國子監,還聽了梁修遠講學,這樣,他就可以說,自己曾拜訪過樑師,梁師還對他大加稱讚。
其實,到國子監聽梁修遠公講已經是他能想象到的運氣頂點。
沒想到,今日聖上親臨,這真是上天註定的好命啊!
張河山興奮的直哆嗦。
若是剛剛發問的是皇帝,張河山也不敢出來博這個出頭的機會。
但上天待他不薄,讓公主發問,而且又是很安全的問題,張河山鼓起勇氣,走出來說了自己的看法,心中已經在構想衣錦還鄉後縣鎮的官員們爭先宴請他,他在宴席上大談公主如何讚揚他的畫面。
富貴聞達,就在今日!
張河山一臉喜色,越說越順:“讀書是為了修身修心,讀書人需品學兼優,若因慕身外之物錢財仕途而丟棄高潔品性,是讀書人之恥……”
南柳以袖掩面偷偷打了個哈欠。
這人不是人才,只是把前頭幾位學子的話挑挑揀揀給又說了一遍,倒是有點小聰明。
傅居聽張河山發表言論,輕聲對拾京說道:“我還是覺得剛剛那個身懷六甲的洛州學生說得好,書讀得好,學問滿懷,身外之物自然無憂。但卻不能一開始就為了身外之物去讀書,讀書就是讀書本身……所以你挺好的,你讀書就是純粹的讀書……對了,你最近在侯府有沒有堅持讀書?《六論》讀完了嗎?”
傅居邊說邊轉頭等拾京的回答,可一轉頭才發現人不見了。
傅居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剛要張望尋找,只聽長角號裡傳來一聲:“張河山,你說的都是假話,不會臉紅嗎?身為讀書人偷人錢財不說,偷完還敢在皇帝面前扯謊,談什麼品學兼優,把你偷我的銀票先還我,五十兩!”
不止傅居,在場的,不管是高臺上的皇帝公主也好,還是下方空地上的學子和傳講人,所有人俱是一愣,瞌睡的,開小差的,覺得無聊的,現在全都打起了精神,伸直脖子朝後排的牛角號看去。
拾京很惹眼,身上穿的是自己操剪刀改過的製造辦發的官服,露著白皙的胳膊和腳腕,手腕腳腕上套著五六個銀鐲,碰撞時響,不撞在一起時,上面的銀鈴響。
總之,他每說一句,銀飾就響幾聲,從長角號中傳出來,聽的大家腦袋一陣疼。
拾京頭髮依舊很長,垂到腰。因為製造辦規矩少,拾京畫圖時把頭髮紮上去,不畫的時候就把頭髮放下來,銀簪隨意一繞,於是,現在他就像剛睡醒未打理頭髮,蓮花型的銀簪搖搖欲墜,還有脖子上非常扎眼的九瓣蓮鎖心環,被眼尖的人見了,頓時就猜到了他是誰。
“張河山,若是不記得我,我來提醒你。來京途中,你跟我在一條船上。我們遇到過兩次,第一次,你被江鬼打劫,是我幫了你。之後又在洪洲遇上,你住在我旁邊的船艙中,我受傷生病,你用生鏽的刀剜了我的傷口,我支撐不住,睡前提交待你,船到港之後叫醒我。你卻偷了我身上的一張五十兩銀票,把我扔在馬廄裡就離開了。若不是被路過之人搭救,我早就沒命了。對了,我身上的傷又復發了一次,郎中說了,是因為你那把刀太髒,還不如不用。你要還錢!把偷我的東西還給我,你再談什麼學問和品□□。”
眾學子譁然一片。
張河山在認出他後,雙腿就抖了起來。
剛剛心中還在幻想的畫面全都灰飛煙滅了,腦子一片空白,滿背冒汗。
然而,他在一片譁然聲中,快速反應過來,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拾京的通緝犯身份,抓過眼前的長角號一端,大聲回道:“胡說!你是通緝犯!我揹你下船後,放你在馬廄休息,去給你找大夫,沒想到你卻是個通緝犯!我看到通緝令了,你是延半江的乾兒子,那次江鬼劫船也都跟你是一夥兒的!我當時是去找官兵抓你,沒想到卻讓你跑了!”
張河山指著拾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皇上!皇上,此人是前朝舊黨,是洪洲的通緝犯!”
眾人又是一驚。
傅居驚愣之後,在滿腦子回府要挨雞毛撣子的想法中,大義凜然,決定冒死過去把拾京拉回來,卻晚了一步。
侍衛們訓練有素,反應神速,聽到前朝舊黨四個字,不管他是不是,先出手押下控制住,再等皇帝發落。
拾京被按在地上時,叫了一聲南柳,聲音不大,但南柳聽了,心猛的揪了起來,想也未想,不管不顧地翻過高臺,躍過水榭,經過張河山身邊時,怒火沖天地吩咐道:“拿下!”
她相信拾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