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親眼所見,親身經歷,許多同僚可以為證,絕不敢欺瞞四爺。”
姚子貢上下打量他幾眼:“那你來找我做什麼?等著當皇親國戚不就得了?”
薛璄這才想起還有重點內容沒交待:“不、並非如此,薛蟠、那個、他、六殿下,並非我遠房兄弟……”
念及宋微與自己那一團亂麻似的孽緣,如今他做了皇子,後頭等著薛家的,也不知是潑天的富貴,還是株連三族的罪過,薛璄心中著實不安。眼前這位姚四爺,好歹算得同病相憐,既幫過宋微的忙,可也訛過人家的馬,叫人堂堂皇子守著馬廄做過馬伕。薛三牙一咬,心一橫,明白處往明白了說,曖昧處往曖昧了說,將二人結交始末,原原本本招了出來。
姚子貢聽到一半的時候,牙籤插在板牙縫裡,神情動作再沒變過。
好不容易等薛璄說完,又過了半晌,才半信半疑,慢騰騰問道:“這些個經過,都是真的?”
薛璄指天發誓:“若有一字虛言,叫我天打雷劈。”
“照你這麼說,你跟那六皇子殿下……曾經……嗯?”姚子貢挑挑眉毛,婬蕩一笑。
薛璄被他笑得心驚肉跳,聲音幾不可聞:“嗯。”
“若你猜得不錯,六皇子殿下與憲侯獨孤大人……只怕也……嗯?”姚子貢嘴角一歪,笑得更加婬蕩。
薛璄越發心虛膽怯,顫巍巍應一聲:“大概……是。”
“哈!哈哈!哈哈哈……”姚子貢仰天大笑,“有趣!真有趣!這可太有趣了!薛三郎啊薛三郎,早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果然,洪福齊天吶!哈哈……”
薛璄被他笑得發毛,焦急道:“四爺!我實在不知如何是好,才來請四爺拿個主意。你、你別笑了,這事,總得有個應對之法……”
姚子貢猛地收起笑容:“沒錯,總得尋個應對之法。你知道頭一個來找我討主意,倒也不算蠢到家。”心中卻把這貨罵了不知多少遍。搶馬養馬算什麼,幫忙藏匿六皇子,又讓他順利回了皇室,若被太子知道,往後還有安生日子過麼?
肅然道:“你聽著,這事再不要讓旁人知曉。哪怕你親爹親孃,也萬不可洩漏。”
薛璄趕忙點頭:“我明白。”
“一動不如一靜,眼下切勿輕舉妄動。照我看……六殿下是聰明人。且先看他怎麼說,怎麼做。他若不提,你就當從來不曾有這事。他若要提……”
薛三一顆心怦怦如小鹿撞懷。
姚子貢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他若要提,便是你薛三郎真福氣到了。只不過,福氣太大,也得看命夠不夠硬,扛不扛得下。”
薛璄渾身一凜:“四爺教訓的是。”
姚子貢又是一個哈哈:“明日我倒要仔細瞧瞧,被你說得天下少有人間罕見的美人,到底是何模樣,竟叫我姚四有眼不識泰山。”心中暗忖:想個什麼法子,才能與新鮮出爐的六皇子悄悄接上頭,揭過這一樁公案,既不叫皇帝生氣,又不令太子起疑呢?
到得二十九,紫宸殿前望見六皇子真容,一通宵的思量盤算都被驚飛。今昔對比太過強烈,姚子貢壓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半天站下來,都沒能回過神。
他不過是個五品閒職朝議大夫,也就在殿外站站,比起站在殿內的二品工部尚書歐陽敏忠,壓力大大不如,可算幸運得多。
歐陽敏忠與獨孤銑汛期巡方,是在景平十七年。四年前的工部侍郎,因農桑水利諸事屢立功勞,如今已然升遷至工部尚書,成為尚書省六部長官之一。
歐陽敏忠與宋微相識相處不過數月,卻稱得上共患難,同甘苦,一塊兒喝過酒,談過心,彼此印象深刻,交情不淺。六皇子迴歸始末,自從宗正寺核實身份,就已在朝中傳開。偏偏歐陽大人忙於佈置春耕新舉措,雖然知道此事,卻沒空關心皇帝小兒子究竟打哪兒蹦出來的。同僚們都知道他是資深技術宅,也沒人專門跑到面前八卦。
直待封爵典禮上看見宋微那張臉,距離不過幾丈,這一驚非同小可。等到延熹郡王宣讀詔書,皇帝親賜金冊玉牒,今日之六皇子宋霈,即是當初之小男寵宋微,確鑿無疑,歐陽大人立刻陷入狂風驟雨式的回憶中。往事歷歷,實在難以與眼前發生的一切聯絡起來,分不清是過去做了個夢,還是此刻正在做夢。
宋微雙手捧著老爹給的東西,隨同禮官走到皇帝御座側前方,轉身站定。百官跪倒,山呼萬歲,向皇帝賀喜,並正式參見六皇子殿下。歐陽敏忠忍不住比旁人早抬一會兒頭,看見六殿下一雙妙目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