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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7部分

發生困難,海運又被排除在外,因此便有縮短海程的提議,這就是膠萊河工程。膠萊河橫貫山東,南北流向,南流至膠州灣入海,北流至萊州灣海滄口入海,這是天然的水道。如果膠萊河能通漕船,漕運便可以由淮入海,由膠州灣入膠萊河,再由海倉口出海直入天津,漕運大為便利,北邊的糧餉便有把握,國防問題、經濟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然而單憑一條天然水道,根本談不上漕運,因此便有人提議在中間另鑿新河,溝通南端的膠河,北端的萊河,這便是所謂膠萊新河。此建議由來已久,雖然始終未曾動工,但卻不斷被提上朝堂。隆慶四年黃河決口導致漕運中斷後,這個建議又一次引起了重視。

當時總督漕運河工的潘季馴,極力主張重開膠萊河。然而另一位與他齊名的水利專家,工部尚書朱衡,卻顧慮到水源的問題。膠河和萊河的分水嶺要鑿,已經夠困難了;而且有了水道,還要有充足的水,水從哪裡來?山洞不是沒有水,但是水量不夠行船,更談不到刷沙;在河水不能刷沙的時候,海沙侵入河身,倒是河道很快淤塞,誰來負責?

兩人都是公忠體國,也皆是河工方面的權威,潘季馴年輕,天才絕倫、銳意進取,朱衡年長,經驗豐富,穩重持國。因此各有一票支持者,爭來爭去,最後皮球被踢到高拱那裡,高拱是很支援的,但慎重起見,還是下函諮詢了山東巡撫林潤。林潤在和沈默統一意見後,回函支援朱衡。

高拱從林潤的態度,就知道了沈默的態度,加上張居正也是反對的,此事最終不了了之。

沈默本身是不支援這項工程的,現在卻又讓潘季馴上書,朱衡自然會全力接招。不過單單為了牽住個朱衡,就要引發一場曠日持久的口水仗,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

當沈一貫到處自己的疑惑,沈默只回答了他八個字:“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吃了午飯,沈一貫就走了,臨走前他對接替自己的張元忭千叮嚀萬囑咐,唯恐這位隆慶五年的狀元郎,自恃清高,失了本分。張元忭不禁苦笑道:“不疑兄,你擔個什麼心?你不知道在我們紹興人心中,元輔大人的地位有多高。我要是敢不用心侍奉,傳回去我爹媽會出不了門的。”

張元忭是紹興山陰人,沈默在蘇州府學的學生,因為侍奉雙親的緣故,前年才考了進士,一下就中了狀元……這已經是紹興人連續第二次科舉奪魁了,風頭甚至蓋過了天下文脈所在的金陵,而開創這一時代的瓊林七子,尤其是連中六元的沈默,更是被父老鄉親頂禮膜拜,成了神話般的人物。

沈一貫走後,沈默吩咐張元忭好生看家,也命人備轎出門,往紗帽衚衕的張府去了。

自從去歲敗下陣來後,張居正便生了一場大病,之後一直在家中休養。其實他的病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一直沒有拿定主意,到底是不是該辭官回鄉,和京城說再見,所以索性就一直病下去……

其實,原本沒什麼好猶豫的,成王敗寇,願賭服輸,從馮保被打死那天起,他就對自己的政治生命不做指望了。然而沈默的態度令他又生出一絲期望……那顆蠟丸是他和馮保勾結的鐵證,沈默不聲不響還給他,放他一馬的意思再明顯也不過。

但張居正不會因為對方不追究,就賴在內閣不走。他今年已經四十九歲,眼看就要知天命了,怎麼可能再伏低做小,繼續當孫子呢?何況現在的首輔比他小十二歲,把自己熬到墳裡,也等不到出頭那天。

鉤動他心神,讓他一直沒有離開北京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條鞭法’。雖是稱病,他的耳目卻依然靈通,從去歲下半年起,朝廷要在改元之後全國推行新法的訊息,便源源不斷傳到他耳中。

張居正登時就放不下了,一條鞭法啊,那是他準備用一生去做好的事呀!你叫他怎能放得下,離得開?

且說這天下午未牌時分,張居正午睡不著,便在書房中翻閱剛拿到的《新法細則》,一邊看一邊搖頭嘆氣道:“胡鬧,真是胡鬧,人要是這樣正直,早就天下大同了!”說完把那丟在一邊,揹著手在堂中來回踱步,自言自語道:“真是走眼了,這個小會計竟是個紙上談兵的花架子。”然後忍不住衝動道:“不行,我得去趟內閣,不能讓他這麼亂搞?”這大半年悶在家裡當宅男,昔日半天不說一句話的冷麵張相公,已經養成了自言自語多動,還給人起外號的毛病。

“……”剛要讓人背轎,他又站住了,搖頭道:“不行,人家雖然放過我了,卻斷不會讓我再出來多事,要是此去自取其辱怎麼辦?”過一會兒,卻又改主意道:“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