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吧,陳琳。你原本就累了,象疲憊的鳥兒夢想回到溫暖的家園,你看盡了繁華,確認它是過眼雲煙,飛得越高,越有不勝的寒意,所以你厭了,你原本就想離開的。
是誰?撕裂了你的翅膀、用生硬殘冷的力道拔去了你的亮羽?是誰?連帶著讓你的尖喙都殘忍地剪斷,讓你無法捕獵,無法覓食,活活地餓死在沙漠與綠洲交界的邊緣?生為女人,你的生命中不再有為*,為人母的機會;即使做凡人,你的世界變得殘缺,生命中失去了真正的陽光。你曾逃避家庭,在這裡奔忙,撇去離愁別緒,企望離開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可是,是誰給別人這樣去傷害你的權利?
陳琳,我看著你的眼睛,而你只要看著我的眼睛——你什麼都不用說,你心裡的感覺我都懂:我懂你的不甘,你的深恨,我懂你倒下那刻,脆弱的無助,恐懼的痙攣。你自己都沒有想到——你孱弱的身軀會忍受這樣惡毒的折磨吧?
即使那樣,我也知道——你沒有後悔成為我的朋友,也沒有後悔救過我,幫過我!
我還有什麼顧慮?我為什麼沒有勇氣也去做大逆不道的事?我為什麼不能為你討回公道?我為什麼不對那個惡女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陳琳,我懦弱過,我自私過,我小人過。我冷靜冷若冰霜,曾對他人的苦難和世間的不平事不關己、置若罔聞。我一直以為:我和你一樣,此處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和你一樣,是可以隨意被人處置生命、擺佈命運的螻蟻。但是,我要再搭上一條命,搭上我自己的一條命,來讓你得到天理。
望著窗外冷月,雖然已是凌晨,中秋已過,但它別樣的圓潤與徹亮卻顯得詭異。但不管在我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我都決不負你!
六十二 生離1
六十二 生離
唐博豐一直對我失狂的表現冷眼旁觀,看我一會失聲痛哭,一會表情狠厲、柔腸寸斷,卻很少說話影響我,沉默而又冷靜。他在我身邊,緩慢地踱著步,偶爾深邃又剋制的目光瞥我一眼,又回覆他暗暗沉思的獨想。
醫生最後一次來視察,囑咐我們:搶救成功了,但還不能掉以輕心,一定要好好照顧。門口唐博豐安排了兩個兄弟,均是五大三粗的小夥子。這樣草木皆兵、風聲鶴唳的孱弱生命,我還真不敢交到他們的手裡。我彎了腰,輕輕將被角掖好,在床邊目光依舊戀戀不捨。
但沒用的,現在她的命,只屬於醫生和神。他們讓她活,她就能活;讓她死,她就會死。我這樣渺小的力量,不過是星星之火,沒用的。
哭夠了、深恨淺恨糾結,也感到累,舒了好長的一口氣。完了卻沒有一絲放鬆,反而更是憋悶。我憔悴面容裡的眼神依然幽黑,扭頭看他,暗含期許,“你,——不說點什麼?”
我的問題,一定在他心裡驚起了波浪。繞是他向來遇事冷靜篤定,我短短几個字入耳,竟不難看到他神色間暗藏的為難。他盡力舒展濃眉,將某種逃避退讓的思緒隱去,似乎知道一開口就會激出我心神中的驚濤駭浪,他居然,刻意地緘口不言。
我知道這沉默意味著什麼。
我忽然有一刻心裡生出了莫名的疏離和恐懼感。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曾是那般偉岸陽剛、強健有力。為何現在在沉默的空氣裡,竟讓我感到陌生,他身上飄忽躲閃著逃避,在我看來,那是懦夫一般的軟弱。
“你說話啊!”我剋制了要奔瀉而出的瘋狂,卻音調漸高,“我要去找趙婉婷算賬!你幫我,還是不幫?!”
“你要怎麼做?”他的雙腳用力踩踏著地面,似乎由此凸顯頂天立地的振奮,但表情卻迷離不解,沉暗索然。
“她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他盯著我,一臉震驚。從他的眼眸裡我看到了咬牙切齒、桀驁不馴的我,怒髮衝冠,殺氣騰騰,善良的人性漸漸凋零。原來人性泯滅,媒介就是仇恨。
“不要,”他的語氣帶著顫抖的哀求,對上我惡欲熾烈的眼,稍稍遲疑,“今天的事算了。好不好?”
“算了?”我一臉錯愕,大睜著耳朵,幾乎以為我聽錯了,真是難以置信!
“趙哥知道了這事,答應給陳琳補償,趙婉婷也會跟她道歉,”他捉住我狂躁的手,語氣忽然變得急切,像是預知到我將瘋癲欲狂、精神崩潰般手足無措,“世上的事,不是每件都能求個清楚、明白,只要陳琳不死,我一定會爭取為她討回公道。不過事情發生了,你再想報復又怎樣?仇恨是永無休止的,你傷了她,趙哥肯定會殺掉你,況且,你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