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有錢外國佬的別墅邊的游泳池裡。水藍得不正常。對從窗戶望出去的帕齊說來,游泳池是英國老頭眼睛那渾濁的藍色,跟周圍深綠色的柏樹和銀色的橄欖樹色調相左。
里納爾多·帕齊的精神也隨著飛機翱翔起來。他心裡明白他在現有的工作崗位上是無法熬到領老年退休金的,因為那得聽從警局上級的任意安排。
他曾經非常害怕萊克特博士在弄死麵疙瘩之後會消失。他在聖十字教堂再次發現萊克特的工作燈光時頗有得救之感;那博士還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吉卜賽人之死在平靜的警局沒有泛起什麼波瀾;大家都相信這事跟吸毒有關。幸好他身邊有扔掉的注射針頭,這在佛羅倫薩已是司空見慣,那兒的針頭可以無償供應。
帕齊堅持要去看看錢。
視覺見長的里納爾多·帕齊完全記得種種景象: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生殖器勃起,第一次看見自己流血,第一次看見女人的裸體,第一次看見揍他的拳頭的模糊影子。他還記得偶然走進錫耶納一個教堂的小禮拜堂裡,意外地看見了錫耶納的聖凱瑟琳那個成了木乃伊的頭放在聖物箱裡,頭上那潔白無理的修女頭巾像個禮拜堂。看見那300萬美元時的印象跟上述的東西給他的印象一樣。
300扎捆好的、號碼無序的百元美鈔。
在日內瓦瑞士信貸銀行一間小禮拜堂般嚴肅的小屋裡,梅森·韋爾熱的律師讓他見到了錢,是用車從保險庫推來的。四個上了鎖的厚箱子,有青銅的號牌。瑞士信貸銀行還提供了一臺數鈔機、一個天平和一個操作機器的職員。帕齊把那職員打發走。他用兩隻手摸了摸錢。
里納爾多·帕齊是名非常能幹的偵探。他追蹤抓捕了20年的騙術家。他站在錢面前,聽著對錢的種種安排,偵察不出虛假的調子b只要他把漢尼拔·萊克特交給他們,梅森就會給他錢。
帕齊心裡一陣衝動,甜絲絲,暖烘烘的。他明白這些人不是鬧著玩的,梅森·韋爾熱真會給他錢。他對於萊克特的命運不抱幻想。他知道自己是在把那人出賣給酷刑和死亡。帕齊對自己承認了要乾的是什麼事,畢竟還是不錯的。
我們的自由比魔鬼的生命更有價值,我們的幸福比魔鬼所受的酷刑更有分量,他以萬劫不復者的冷酷自私地思考道。那“我們”究竟是眾官員,還是里納爾多·帕齊和他的妻子呢?難以回答。答案可能不止一個。
在這個擦洗得如修女的頭巾一樣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