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溫華突然想起那一次宋氏對她的警告——“以後不許再去聽那些閒話!”
她心裡對宋氏的話存著敬畏,看到素娘眼裡的期待,不由帶了些歉意說道,“恐怕不行呢,我還得跟著嬸子織布呢……對門的小欣不也喜歡聽戲麼?要不你問問她?”
素娘一撇嘴,“她呀——算了吧!……不過是半天的功夫,你嬸子也不放你出來?嘖嘖——寡婦就是厲害!”
素娘這最後一句話是含在舌根兒嘟囔出來的,可還是讓溫華聽見了——這話說的太過尖酸刻薄,溫華心裡不愉快,便不再答她的話。
素娘反應過來自己失言了,訕訕的看了她兩眼,再想說話,溫華也不理她,她碰了一鼻子灰,也不高興了,拉下臉來,匆匆的洗了衣裳就跺腳回去了。
溫華不管素娘如何生氣,只仔細的洗著自己盆裡的大小衣裳。突然間遠處隱約傳來呼喝聲,她抬起頭來,看到東南方向有人正騎馬飛馳,還不止一個,去向好似是對面的小樹林和樹林後面的山,她有些茫然,這樣平靜的鄉下,出了什麼事了?突然間她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看看手頭上最後一件衣裳,她把它扔回盆裡,決定回去再洗。
匆匆的回到家裡,洗完剩下的衣裳,她心神不寧的坐在了樹蔭下,拿著未繡完的帕子繼續練習。暗暗琢磨著,看那些人的去向並不是要去秦氏老宅,想必不是秦家來抓她的,那這些人是幹什麼的呢?
她因為不專心,有好幾針都繡錯了,只好再拆了重來,直到帕子上的那隻蝴蝶繡完,她終於決定再去看看,隨手扯下一件已經晾上的半乾的衣裳塞回盆裡,跟宋氏說了一聲就抱著盆頂著太陽去了河邊。
歪脖柳的枝條十分茂密,有不少甚至垂到了水面上,此時日頭已經熱了起來,她來到樹蔭下,把衣裳鋪到青石上,裝模作樣的用棒槌捶打了一會兒就抬起頭來看向樹林和東南方向。
未幾,有幾騎人馬從樹林的各個方向鑽了出來。離得近了,溫華才看清楚他們都是穿的一樣的藍色衣服,都是短打,戴的一樣的黑頭巾,他們聚到一起,好像商量了什麼,隨即又兩兩一組分開來往不同方向去了,其中有兩人向溫華所在的河對岸走來。
那兩人牽馬過了橋,溫華有些緊張,戒懼地看著他們。其中有一個續著短鬚,個子稍微矮一些的男子,把韁繩交給同伴,向前走了幾步,喊道,“小丫頭,別怕!我問你,這兒是哪個村子?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穿黑衣服的,個子這麼高的小子路過?”他比量著把手放到自己胸前,“呃……比你高一點兒,胖瘦跟你差不多。有沒有看見?”
溫華想著村裡其他的小姑娘見到外鄉人的反應,她趕緊搖了搖頭,遲疑道,“你……你不是我們村的……”
那人看來還挺有耐心,“我不是你們村的,你們村叫什麼名兒?有沒有見過一個穿黑衣裳的小子路過?啊——他也不是你們村的。”
溫華眨眨眼睛,抱緊了懷裡的木盆,“沒見過……”說著,還往後退了兩步。
“三哥,跟她廢話什麼!”那牽馬的大個兒不耐煩了,“既然她沒看見,咱們趕緊再找!”
那人卻不聽他的,看了看溫華盆裡的衣裳,“你怎麼在這麼熱的時候出來洗衣裳呢?只洗一件多不值當的。”
溫華直覺這人不好惹,便側過身子避開他。
他卻把她攔住了,又問了一遍,“你怎麼在這麼熱的時候出來洗衣裳呢?只洗一件多不值當的?怎麼不多洗幾件呢?”
溫華覺得身上汗津津涼颼颼的,又退了兩步了,“掉地上髒了,再洗一遍不行啊!你們是幹嘛的!”
那人看到溫華畏懼的樣子,似是終於相信了她的話,他轉身牽過自己的馬,帶著另一個人進了村子。
她覺得心跳如鼓,剛才那人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好似刀子一般扎進她眼睛裡,讓她幾乎無所遁形,她明明沒有看見他說的那個男孩,可是在他面前竟幾乎說不出話來,她抬起那隻被指甲掐紅了的手腕,撫著心口深呼吸——果然預感是正確的,這樣的人哪裡是她能面對的?還是……她看看手裡的衣裳——還是一會兒就回吧,也許他們會從莊子的另一頭離開呢?
腿有些軟,她挨著歪脖柳坐下了,怔愣了一會兒,突然間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對面樹林裡跑出了一個人來!
確切的說,是一個少年,十來歲的樣子,一身的黑衣,袍子的下襬塞在腰間,頭髮凌亂,渾身上下髒呵呵的,背上背了個小包袱,他幾步跑過石橋,來到溫華面前,一把推開她便噌噌噌爬上了樹,爬到一半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