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看向長陵的方向。
他笑了起來,笑容裡少了很多苦澀和憤恨的意味,卻是驟然多了些凌厲和狠辣。
“我倒是要感謝你,把我逼到這一步。”
他看著長陵,笑著自語,“不滿來自於不服氣,很多年前開始,我便生活在你的影子裡,你自然覺得我很平庸,無論是計謀還是修為都遠不如你,但我並非是這麼認為。我不覺得我比你弱,我自然要證明我比你強,我可以殺死你,所以你死了,我最終登上了皇位,成為這世間最強的帝王。”
“但是我未想到九死蠶能讓你重活,在修為這件事上,當時我沒有信心,但當我跨過八境,我卻更不服氣,但是我已得天下,我不敢冒險。”
“不敢冒險便是害怕和你交手,現在想清楚了,我便是後悔。你我之間早就應該用這樣一場決鬥瞭解,早在當年你進長陵,聲名剛起時,我便應該和你決鬥一場。”
“我以前不敢,以前害怕,但並不代表著我覺得我真的不如你,真的比不過你……我真的很不服氣。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我還有什麼可以害怕的?我現在有信心和你交手,有信心試著殺死你。”
元武緩緩的站了起來。
他提著這柄劍開始行走。
他現在沒有真元,就這樣步行前往長陵容易疲憊,然而他卻寧願如此,因為越是如此,他越是能夠更快的適應和習慣沒有真元的感受。
丁寧對天下所有人說,要給他公平一戰的機會。
那他現在便是要前往長陵,和丁寧公平一戰。
既然他已經是沒有真元的廢人,那丁寧自然也要清空自己體內所有的真元。
第兩百三十一章 最終的相逢
阿房宮裡的餘火還未熄滅。
元武似乎被這個世間刻意的遺忘,然而既是刻意,便意味著他並非是真正的被徹底遺忘,而是故意視而不見。
這時他動了,便被整個天下注意。
長陵城裡,胖如山的橫山許侯聽到了訊息,他呆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推開了對於常人而言顯得很巨大的窗,但依舊感覺到有些悶氣。
他喝了一壺涼茶,看著府邸裡的一株梧桐樹,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株梧桐樹是很多年前一個春天自己在院子裡生出來的,不知道何處風吹來的樹籽,或是別處運來填園的土方里正好夾雜著根鬚。
也就在那個春天,有一個很年輕的修行者揹著劍第一次走進長陵,還被某個城門衛將領攔住,刻意刁難了一番。
而那名將領,便成了那名很年輕修行者第一個挑戰物件。
那名當時毫無名氣的年輕修行者,就是王驚夢。
每年裡,每個時節,長陵都有很多像他那樣年紀的年輕修行者到來,尋找飯吃,尋找成名的機會,然而誰會想到,那樣的一名外鄉人竟然會捲動了天下的風雲?
和橫山許侯一樣,心中充滿這樣感慨的長陵權貴還有很多。
他們明知當鄭袖死去,當徐福和白啟都棄元武而去時,結局便已經註定,但真當這個時刻到來,他們的心情便還是如冰冷的天氣裡喝了一杯冷茶,滿心的情緒連自己都難言明。
沒有人刻意隱瞞元武正在回長陵的訊息。
於是很快整個城都知道了。
所有人當然依舊想看熱鬧,想親眼看到元武和丁寧的一戰,但是和鄭袖與元武那場決鬥相比,長陵卻沒有那般的喧囂,絕大多所人都和橫山許侯一樣,有些莫名的唏噓和感慨。
真正的故事是即便焚燬了史書都藏不住的。
當元武親口說出丁寧便是當年那個人的重生,當年那個人和巴山劍場的故事,便隨著神都監和監天司的消失,在街巷間氾濫起來。
所以即便是沒有經歷過那段時光的年輕人,或者後來遷入長陵的秦人,都已經徹底清晰了當年的故事。
故事越多,當年的那些已經消失的人,形象便越是清晰。
對錯每個人心中都有評斷,但不管如何,在過往的十幾年裡,大秦王朝是世間最強大的王朝,元武是世間最強的帝王。
而這樣的一個人修為盡廢,隻身一人在回到原先屬於他的王城,給人的感覺,還是猶如初冬的風吹過身體般的蕭瑟。
整座城很安靜的等待著。
長陵城裡突然捲起了風。
這風來自梧桐落。
當很多和梧桐落住的近的人轉首望向那條街巷,便看到有平和的風陣陣從那條街巷中吹拂出來,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