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鄧坤,此刻已經殞落了。
鄧坤雖然身死,燃燈卻猶未罷手。他對於鄧坤的恨意早已到了一個心理變態的地步,就算斷了氣,也要親眼見到他化為齏粉,屍骨無存,當下又把乾坤尺摯出,往毫無知覺的鄧坤頭上打去。不料這一下竟然打了一個空。只見重傷的謝瑛抱著鄧坤,頭下腳上,猛地從空中墜落下來,堪堪避過了這一尺。口中叫道:“佛門禿驢,我便是身化飛灰,也絕不容你折辱我大哥的屍首。”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謝瑛緊抱鄧坤往下急墜,那下方卻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山。謝瑛對鄧坤的情愫大家都心裡有數,此時哪裡還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她被乾坤尺打中,也是傷重瀕死,待見到鄧坤身殞,更覺生無可戀,唯一的念頭只是不讓鄧坤的屍身再被燃燈這個惡賊糟蹋而已。她這一舉,根本就是自戮。按理來說,眾人本不該這麼眼睜睜的袖手旁觀,但鄧坤之死對他們的打擊著實太大,人人皆覺萬念俱灰,竟然無人上前阻攔。這時又聽見一聲悲呼:“夫君!”眾人呆滯的回頭望去,卻是明月。
也不知道是天意弄人還是怎的,明月居然好死不死就在此時醒轉,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這個讓她傷心欲絕的情形,身子一晃,頹然坐到,像是失了魂兒,雙目空洞的望著自空中墜下的鄧坤和謝瑛兩人。這種表情,只有在哀莫大於心死的人身上才能看到。
這時全場寂靜無聲,明月這一聲“夫君”清清楚楚的傳入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裡,包括抱著鄧坤下墜的謝瑛,苦笑了一聲,心道:“我雖然沒有嫁給大哥,但能和他同年同月同日死。明月姐姐啊,我總算是贏了你一次了。”只覺身遭的溫度越來越高。便把雙眼一閉,下意識的把鄧坤屍首抱的更緊了些,就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兩人的身軀投入了火焰山中,頓時為烈焰所吞沒。只見那火焰突然冒起有千丈之高,熾烈無比。莫說傷重垂死的謝瑛與鄧坤,就算是好端端一個人進去,也唯有被燒成灰燼的下場。眾人望著那沖天火柱,臉上神色交織著哀慟、絕望、不可置信,久久無人發出一言,時間似乎就此定格住了。
過了半晌,突然有人狂笑起來,打破了這無邊的死寂。原來是燃燈,只見他手舞足蹈,滿心歡喜,指著火焰山大笑道:“牛魔王,你也有今天!真是大快吾心,大快吾心!”把手中乾坤尺舉起,對佛教門人下令道:“首惡已除,正當乘勝追擊,斬草除根,不可放走了一個!”原來龜縮在菩提大陣裡的那些佛教門人大聲吶喊,把陣法解了。鼓起餘勇,殺將出來。
這時候輪到巫妖這一方士氣低沉,鄧坤一死,他們沒了主心骨,哪裡還有半點戰意,登時節節敗退。佛教門人如潮水般湧過來,沿路立時倒下了無數巫妖戰士。幸而金靈聖母、趙公明兄妹等人各祭法寶,死死擋住諸佛腳步。但他們此前俱被太上老君的盤古幡傷了元氣,這時抵敵不住,且戰且退,口中叫道:“事不可為矣。速速退去!”
鵬魔王、蛟魔王等幾個連忙護在明月左右,說道:“大嫂,事急矣,快隨我們退罷!”
明月狀若痴呆,恍如不聞,口中唸叨道:“他死了,我獨活何益,不如我也死了罷。”
諸妖王喚了幾聲,不得要領,眼看佛教弟子就要攻至。胡支祁心焦,猛地喝了一聲道:“嫂嫂,大哥已經殞落,人死不能復生,你須得節哀,莫枉送了性命在此間。”話說出口,想起鄧坤之死,聲音不禁哽咽,強自壓抑住了,此刻也顧不得男女之防,伸出手去,就要把明月拉起,強行帶離戰場。
誰知明月抬手一撥,隔開他手,茫然搖頭道:“我不走了,讓我隨他去罷。”
胡支祁大急,若是明月再有什麼閃失,他就算死了也無顏面見鄧坤於地下,但見她此刻神智不清,說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正自彷徨時,忽然靈機一動,大喝道:“嫂嫂,你欲隨大哥而去,那侄兒誰來看顧?”
一聽見提起紅孩兒,明月突然像是三魂七魄歸位,一個激靈,跳起身來。扯住胡支祁道:“是了,聖嬰,我的聖嬰孩兒呢?他在哪裡?他在哪裡?”
胡支祁大聲道:“他如今還在金鰲島等你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須得保住有為之身,才能報仇。要是死在這裡,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明月被他一吼,漸漸回過神來,口中道:“是,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終於還是愛子的母性勝過了尋死的衝動,當下自懷中掏出一個錦囊,交給胡支祁道:“這個是當**大哥交付與我,說道若他有何不測,就開啟觀看。如今正是時候。”
胡支祁聞言,連忙開啟錦囊,匆匆讀了一遍,和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