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談不上好相處,但人並不壞。她和所有這個年紀事業小成,終生大事又沒著落的女人一樣,對如今社會上的男性擇偶觀充滿了不屑和批判。
同是剩女,陳舟和曾毓又大有不同,曾毓雖單身,但她的生活是豐富多彩的,身邊也沒斷過追求者,進可攻退可守,她的問題在與過高期待與現實落差之間的矛盾。陳舟則不同,她在工作的時候風風火火,但面對外界時,卻保持著財務出身的人特有的拘謹,加上外在條件平平,擇偶標準又始終沒有放低,這才不尷不尬地將自己儲存至今。她的名言是:讓臭男人滾……順便把我帶上。
陳舟討厭比她年輕,又長得比她好看的女人,隨著她年齡的增長,這個討厭的範圍也不得不逐漸擴大,最後成了她看不慣身邊的大多數同性,因為她生活圈子窄,討厭物件也具化為公司裡的每個女同事。前臺的妹妹太淺薄,後勤的姑娘是花痴,為數不多的女銷售經理也常被她說成“藥水妹”,為了業績什麼都做得出來。她心裡想什麼一般都直接體現在行動上,因此也愛得罪人。不過她身份特殊,既是辦事處的“財神爺”,又是總部直接委派來“輔佐”池澄的資深元老,按她的話說,就是池澄私底下也要叫她一聲“舟姐”,所以大多數人對她無可奈何。
憑空冒出來的旬旬一度是陳舟眼裡的頭號敵人,偏偏又在她手下,初來乍到的時候沒少吃啞巴虧。但就耐受能力而言,旬旬是個中高手,她在彪悍的豔麗姐身邊都生活了那麼多年,久經各種逆境考驗,早已練就百毒不侵,一笑了之的本領。像她這樣的人,只怕遇上心思比她更深、韌性比她尤甚的對手,其餘都不在話下。態度再恭順一些,說話再妥帖一些,處事再低調一些,幹活再主動一些……恭維和善意最好潤物無聲,恰到好處,沒有不受用的,尤其是陳舟這樣色厲內荏的物件。
很快,陳舟就發現趙旬旬並沒有想象中討厭,雖然她長得不錯,但她的好處的內斂的、規矩的,沒有給人絲毫侵略感,她不是辦公室裡的花瓶,而是一幅和牆紙顏色相近的裝飾畫,上面還帶有時鐘,恰到好處地體現了功用,然後就和環境融為了一體。
到頭來,旬旬反成了陳舟在公司裡少數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旬旬為此感到鬆了口氣,只有在陳舟在大罵男人時,把她歸於與自己同病相憐的難友,動輒以“我們這種容易受傷的女人”自稱時,她會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
和公司裡的女同事、甚至女性客戶群不同,陳舟對池澄這一款的男人興趣缺缺。她在池澄父親身邊工作多年,心裡以略長他一輩的身份自居,認為他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並且,她衷心為池澄的女人而感到悲哀,因為標緻的男人就好像一隻孔雀,光鮮亮麗的一面屬於廣大觀眾,而背後光禿禿的屁股則只有那個可憐的女人獨享。
陳舟所有的ID簽名都是同一句話:“沉舟側畔千帆過”。她從不解釋這句話的寓意,但旬旬在進入公司不久之後,很快就窺破了她這個“最大的秘密”。所謂的“沉舟”自然就是她自己,而那隻“帆”則是原本的大區經理,池澄如今的副手孫一帆,也就是旬旬初到公司那天,為她撿起跌落地上東西的人。所以,旬旬也深深瞭解為何看到那一幕之後,陳舟會像吃了炸藥一樣挑她的不是,那是女人的一種本能。
更為微妙有趣的是,比陳舟年長兩歲的孫一帆雖也未婚,但他的身份卻是堯開的舊主,也就是池澄繼母孃家一脈的舊屬,算是公司老牌的嫡系。當初南方市場就是在他帶頭之下胼手胝足開拓出的大好山河。後來池澄繼母覓得如意郎君,心甘情願迴歸家庭,把相夫教子當成生活的重心,公司的權力重心也悄然暗換,他在自己的地盤上成了池澄的副手。雖說給誰打工本質上都沒有什麼區別,但在他們原有一班舊部心中,對池澄父親一系的得勢是頗為不齒的。
陳舟暗戀孫一帆,甚至有可能是為了他而心甘情願遠離熟悉的城市。但在孫一帆的心中,陳舟更像是公司新主委派來削奪財政大權的一枚棋子,他對她禮貌且客氣,實則是敬而遠之。
池澄名義上掌控全域性,孫一帆更多地負責銷售經理和業務員的具體營銷工作,平時和財務不免時常打交道。陳舟愛在心裡口難開,每當孫一帆要求她臨時給銷售人員報賬或預支備用金時,她總是怨聲載道,但沒有一次不額外放行。至於旬旬這邊,雖然孫一帆對她相當友好,甚至常在陳舟搶白、埋怨她時出言維護,但顧及到陳舟的心思和感受,她總是小心翼翼地與他保持距離。
又逢週五的下午,旬旬正在辦公室忙著做月底的報表,臨近下班時,有人敲她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