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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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能把太上感應篇倒背如流,在渭城時無時無刻不在冥想,就算旅途中呂清臣老人給他講過很多東西,就算和陳皮皮在舊裡交流了很多次,寧缺對於修行世界的瞭解依然少的可憐,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忽然間就能修行,更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個什麼境界,還處於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的渾噩狀態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修行的速度曾經困擾過陳皮皮甚至是書院的二師兄,以為能夠感知天地之息然後感知外物,是踏上修行路後很自然的發展過程,自己就像世間那些深山道門佛寺裡的修行者一樣,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書院裡的生活,書舍同窗們的態度也給了他強烈的心理暗示,隨著時日漸移,那次期考病退造成的餘波漸漸散去,卻又真正開始顯現效應,巷角窗畔沒有多少人會聚在一處遙遙對他指指點點,而是根本沒有人願意再關注他。
他現在基本上不參加射御數樂四科學習,前三者是因為沒有必要學,樂科則是因為學了也沒用,於是沒有期考的日子,自然也沒有什麼機會讓他替前番蒙受的誣衊雪恥或者說正名。
書院是一個群體,群體意識盲動而持久,學生們不便當面嘲諷,便學會了刻意無視寧缺,正興奮討論時見著他便會漠然住嘴不言,有何聚會也不會去喚他同去同去,逐漸便有了一層無形的隔膜橫亙在雙方之間。
因為這層無形障礙,那些本有些相信他的同窗也不便違逆眾意與他重新親近起來。禇由賢對他態度倒一如往常,但因為寧缺經常夜宿舊,禇公子又經常逃學,二人見面少了很多。至於司徒依蘭,她知道殿下欣賞寧缺,從而堅信寧缺當日期考不是託病避戰,卻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氣氛裡替他說太多話。
寧缺的性情也不會允許他放低身段去乞求親近,既然無人願意理會自己,他聽到散鍾便會快步離開書舍,去灶堂打飯外帶,繞過池塘去舊觀書會意,如此一來他與書院同窗們接觸的時間越來越少,愈發互不對眼相視陌路。
就這樣,那位曾經在入院試裡考出三科甲上震驚全場的邊城軍卒,那位入二層樓苦修把謝承運逼至吐血的拼命學生,那位在紅袖招內風光無限的瀟灑少年……漸漸泯然眾人矣,甚至說的更準確一些,應該是變成了被書院遺忘的物件。
現在書院年輕學生們談論的話題,集中在臨川王穎做了一篇精妙文章,陽關才子鍾大俊又做了一首佳辭,術科裡那名叫陳思邈的學生前日突破了感知之境,乙舍一位軍部推薦生昨日居然在射科上贏了教習,司徒小姐又把楚中天罵了……
那位卓然眾人的南晉才子謝承運,自然還是書院無數目光的焦點,在期考裡拿下五科甲上之後,他又為書院奉獻了兩個震驚話題:一則是在夏末某夜,有人看到他與大唐祭酒孫女金無彩依偎於溼地畔的石凳上。另一則是術科裡傳來訊息,謝三公子終於突破了感知,成功邁入了不惑之境,曹知風教授親自檢查後欣慰點評道,此子明春進入二層樓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日子就這樣平靜流走,一場微涼風起,吹落幾片微黃樹葉,秋天終於到了。
一身書院秋服的寧缺,低頭走出灶堂,向舊方向走去,將要穿過書院建築群伸向溼地的那條巷道時,卻發現前面一群人正圍在一起說話,當中那位英氣勃勃的男學生,看模樣是這群人的中心人物。
寧缺記得那年輕男學生叫常徵明,出身羽林軍,和自己一樣也是軍部的推薦生,隱隱聽到過一些同窗的議論,正是此人前些日子在射科中完美地連中十靶,勝了教習一次,如今在書院裡也是風頭極勁。
風頭再勁的人與自己也沒有關係,寧缺直接從人群邊緣走了過去,卻沒有料到當他走過之後,常徵明表情一肅,沉聲說道:“寧缺,大家都是軍部推薦生,難道你就想這般渾渾噩噩地過下去?唾面自乾可不是我們唐軍做得出來的事。”
寧缺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沉默片刻後笑著說道:“我們雖然都是軍部推薦生,但進入書院便脫了軍籍,最好還是不要以唐軍自稱,而且我相信沒有人敢往我臉上吐口水,至於渾渾噩噩,只是你們眼中看法,與我無關。”
常徵明蹙著眉頭,說道:“如果你想重新證明自己,就不應該放棄證明自己的機會,只要你願意參加射科學習,我願意給你一個挑戰我的機會。”
“這是施捨?”寧缺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看來你並不知道當日我在書舍裡對謝承運那些人說的話,我不是溫室的花朵,我不需要弄些斜風細雨來證明自己的堅毅與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