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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只要認準了目標,再令人齒冷的法子,他也敢想,再大的危險,他也敢冒。

現在,如他所想,線索是找到了,可他的面色卻瞧不出絲毫輕鬆,看上去甚至還更為沉重了些。因為他明白,若想繼續查案,勢必要尋問江彬。但江彬不是單華昭,江府也不是默默無聞,沒有家丁守衛的巡檢府邸。江府家將眾多,高手雲集,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去見到江彬,其難易程度不亞於闖入皇宮面見皇上。而且,江彬尚武、多計,還是個眾所周知的壞人,就算真的見了面,也未必能聽到實話,得到答案。

若是別的捕快遇上這種難題,只怕又要沒法子可想了,但黃芩從窗戶翻回自己的房裡時,面色卻已變得輕鬆起來。

他心裡想的是:找不到一個人時,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來找你。今夜發生的事,單華昭一定會及時通知江彬,那麼剩下的,就只需讓江彬知道他的落腳處了。

想到了法子,便沒了心事,這一夜,他睡得格外踏實。

第二日辰時已過,黃芩才悠悠轉醒。起床後,他不慌不忙地先梳洗完畢,又到樓下點了些吃食填飽了肚子,才往巡檢司裡去了。

到了巡檢司,他遞上徐知州的公文,求見單大人。辦事的小吏說大人有事外出,尚未回來。黃芩也不介意,只讓他帶一句話給單大人,說是‘高郵總捕因林有貴滅門一案,再次求見單大人。’小吏不解地抬眼望向他,問道‘再次求見?我見你是頭次來啊。’黃芩笑而不答,留下自己在‘望春客棧’的房號就離開了。

回到客棧,他面朝房門,端坐桌前。

他知道,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午晚前,‘玄字第五號房’的門被敲響了。

黃芩起身開啟門,不禁愣住了。

門外,當先站著一身華服的江紫臺,他身後還跟著四條衣著各異的大漢。

雖說在高郵時,黃芩就料定江紫臺與此事有關聯,卻沒想到來的人就是他,不由暗想,難道是自己運氣太好了?

他的目光掃過那四條大漢,發覺他們雖然身著便服,行動卻整齊化一,腰間無一例外都挎著把繡春刀。

繡春刀長約二尺,比一般的刀劍要短上一尺,極沉重,一般人攜帶起來頗為不便,是以,在江湖上跑的人不喜使用,也不擅使用。不過,它的刀脊不同於一般長刀,是直的,可刺可砍,加上份量重過尋常刀劍,殺傷力自要強上許多,很適合戰場上衝陣殺敵,同時也是錦衣衛的常規配置。

黃芩暗想:這幾人怕不是錦衣衛,就是軍爺了。

“怎麼是你?”

面對黃芩,江紫臺也驚愕不已。

江彬只說要派人去‘望春客棧’,把夜闖巡檢府邸的賊人抓回來見上一見,江紫臺便主動請纓,領人來抓了。但他不知道要抓的人是黃芩,否則絕不會只帶四個人來。

黃芩將一行五人讓進房內,對江紫臺道:“那日見你混在江胡人中,沒想到竟是官場中人。”

江紫臺搖了搖頭,以示否定,轉瞬疑道:“你為何來京城?”

黃芩道:“你為何去高郵,我便為何來京城。咱們為的是同一個人,同一樁事。”

江紫臺又問道:“夜闖巡檢官邸的就是你?”

黃芩嘴一撇,道:“你有人證,還是有物證?若都沒有,這麼說便是栽贓。”他擺了擺手,又道:“其實這些不重要,你只需明白,我是為林有貴而來便可。”

江紫臺冷聲道:“為林有貴而來,就能作奸犯科嗎?”

黃芩嗤笑一聲道:“我倒想問你,從高郵騙走林家滅門案的卷宗,算不算作奸犯科?”

江紫臺一時啞然。

他無語了片刻後,傲然反問道:“難不成你想拿我回去治罪?只可惜這裡是京師,並非高郵,沒有海捕公文,你要如何光明正大地動手拿人?”

沒有海捕公文,黃芩若是在外地隨意拿人,罪在越界。

黃芩搖頭面帶幾分譏諷道:“拿你?怎麼敢。我剛想起來,你也姓江。”

江紫臺動容道:“姓江怎樣?這天下間姓江的,沒有十萬,也有八萬。”

黃芩淡淡道:“姓江的可算出了個人物,外四家的統帥,國姓爺,原來不也姓江嗎?”

他口中的‘外四家’,是百姓對宣府、大同、遼東、延綏四鎮兵將的統稱,外四家的統帥指的自然是江彬。而國姓爺,則是說武宗賜了江彬‘朱’姓,認為義子一事。

江紫臺那張俊俏的娃娃臉上泛起了幾抹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