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少年在想什麼——少年擔心拖累他。
不擔心自己會死在這些人刀下,卻擔心他會被拖累喪命。
很傻,就和那個他不能放任其死去的人一樣傻;所以,他更不能讓這個少年死!
敵人除之不盡,他卻已漸漸感到疲憊,明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他卻也無他法可想。
突然間,一陣寒風,襲捲而過。
被寒風吹過的人,除了他以弄外的全像秋末黃葉一一凋零飄落,接著,他看見了另一個少年——一個讓他感到似曾相似卻可以肯定自己從沒見過的少年。
他所救的少年不知何時已被暈,並被推向他。
沒有多看他一眼,徑自一刀一個解決圍繞在身旁的人,然後將人逼退,他與昏迷的少年逐漸脫離戰圈。
青色衫影飛舞,銀白色刀光似從天而降的制裁,沒有人能逃得過。
青衫少年的眼很冷,冷得不帶一絲感情只有殺氣。
鋒銳凌利的殺氣。
只看一眼,他便確定:這少年是殺手。
殺人無數的殺手。
那麼冷、那麼靜又那麼濃的殺氣,甚至比他還強烈。
那是實戰累積下來的殺氣。
那是滴滴鮮血凝成的殺氣。
縱然他未曾受傷,若與此人一戰,誰勝誰負只怕也難以預料。
少年的刀很快,與他相比不知誰快。他很好奇,但大概短時間內沒有機會知道答案——因為他右手的傷。
過沒多久少年的身影驟然靜止,因為幾乎所有的敵人都已倒下。
倒下就是死。
少年不是那種會留活口的人,和他一樣只會殺人的招,光瞧一眼少年出手的勢子他便可知道。殘存的敵人,個個心膽俱寒,要維持著站姿都很勉強,遑論再戰。
少年一笑,刀尖挑起斜指,那笑、那刀,都寒得刺骨。「不走?」輕描淡寫一句話,仍滲出殺氣。
似乎是帶頭的一個人,不知是否虛張聲勢,瞪著眼答了話:「技不如人咱們兄弟認裁,但於情於理朋友至少該留下個名兒來,讓咱們兄弟回去有個交代。」
「聽我自報名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你堅持嗎?」冷冷的刀仍未回鞘血色華豔,冷冷的笑仍在唇邊冰心凍骨。
嗜血的殺意。
銀亮刀鋒鮮血一滴一滴即將滴盡,可不知嘗夠否?
那漢子狠一咬牙,暗歎這趟行動運氣不佳。若非方才已在莫霜痕劍下折損太多弟兄,又怎會落得這步田地?死去的人已太多,總是該留些人活著回去報信。躬身一抱拳,「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位朋友咱們後會有期。」認命地一揮手,示意撤退。
不到一刻鐘人便走得乾乾淨淨,躺在地上的屍體也一併帶走。
青衫少年沉默著。
在敵人散盡後,終於收刀入鞘,回身探視躺在他身旁猶昏迷不醒的少年。
視線焦點落在少年身上的瞬間殺氣不見了,迅速得一乾二淨,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好象一開始,就只是外表看起來冷漠的普通少年。
轉變之快令莫霜痕幾乎感到訝異,表面上則不動聲色,假裝什麼都沒發現。當然知道這樣的少年不尋常,他卻不打算過問。
那不是值得問的事。
「他還好嗎?」擔憂的眼神掃視少年周身,傷痕雖多所幸都不深。
「輕傷。」簡單平淡的回答,是他一貫作風,一如往常地冷漠。和昏迷的少年一樣不曾被這種語氣嚇退,或許是因為青衫少年自己也習慣以這種冷漠態度與人交談。
伸出手似乎想是摸摸少年看來稚嫩的臉,卻還碰著便硬生生頓止。
他注意到了,青衫少年的視線,停留在方才被濺至手上的血跡上。片刻後,強打起精神似地抬頭,望向他一身絳衣。「……你呢?」
順著青衫少年的視線望向自己的身體,刺鼻的腥氣令他皺眉。「一樣。」傷不重,但一身血汙很難受。
輕易地看穿他的心意,青衫少年淡淡道:「他的住處不遠,可以到那兒淨身更衣。他應該快醒了……」動手時刻意放鬆了力道,應該不會暈太久才是。
緩緩站起身,幾番欲言又止。「請不要告訴他我來過。」很突然地,留下這句話後倏然轉身離去,不等他答話就走,留他在原地有些錯愕。
但他並沒有怔愣多久,因為昏迷的少年在青衫少年走後便醒了,睜著一雙很圓很亮很黑很像嬰兒的眼睛,望向他。
眨眨眼環顧四周確定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