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 ”崔歆按著季凌霄的枕頭,直接將手中的布巾按在了她的臉上。
她“唔”了一聲,就被他擦了幾下。
郭淮站在一旁心疼地皺眉; 不斷道:“你輕著些,輕著些!”
崔歆挑了一下眉,笑道:“叫人起床我可比你有經驗。”
“你那是有賴床的經驗吧?我每回早上見你,你可都沒醒呢!”
崔歆直接將手裡的布巾甩了出去,郭淮一伸手,便抓到了手裡。
“快拿點涼水來,熱乎乎的布巾怎麼能叫醒人呢?”
“不……”太女掙扎了一下,又迷迷糊糊地沉入了香甜的睡夢中。
“就這麼不願意醒來嗎?”崔歆放柔了聲音,挨著她的耳朵纏綿道:“連我也不可以嗎?”
她的睫毛頓時抖了抖。
崔歆輕笑一聲,又愛又憐又無奈,“你老是這副德性。”
他微涼的手掌搭在了她的額頭上,手指勾著她臉頰邊的髮絲,溫柔地順到她的耳後。
他低頭,飛快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季凌霄的雙眼一下子就睜開了。
“果然,還是這招最好用。”他彎了彎眼睛。
季凌霄“嗯哼”了一聲,朝他張開了雙臂,笑眯眯道:“我要抱。”
崔歆伸出一根食指,點了點她的鼻尖。
她的手卻爬上了他的腿,整個人挪了挪,滾進了他的懷裡。
崔歆扶著她的頭,一點點將她的長髮順了出來。
正招呼著人換水的郭淮一轉身便看到了這一幕,順勢將端盤裡的玉梳拿到手中。
“我來為殿下梳頭吧,你再為殿下溫習一下禮儀。”
季凌霄痛苦地哀嘆一聲。
“你要知道,你下面可都是天子門生,他們可都一個個瞪著眼睛瞧著你呢,更何況……”崔歆微微一笑,看著郭淮手中的玉梳穿過她的青絲,慢慢梳理下來,“……你心心念唸的唐說可還在呢。”
郭淮的手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梳下去。
“胡說,本宮才沒有什麼特殊想法呢。”
“即便是有特殊想法又如何?”郭淮捧著她的秀髮,就像是捧著金絲,神情近乎膜拜,“殿下本就應該得到天下間最好的。”
季凌霄盯著他的眉眼,低聲道:“你也該得到最好的,我又不用你為我梳妝,讓宮女太監們做就行了。”
“還是讓我做吧,這是殿下給我與您親近的恩賜。”
嘴毒的郭淮在太女面前乖巧的像個孩子,忠誠的像是一隻老狗,季凌霄的心腸再涼薄也受不得被人如此珍之重之。
季凌霄朝郭淮笑了一下,郭淮呆了一陣,低下頭勾了勾唇角。
崔歆嘀嘀咕咕地告訴她注意儀態,即便他的聲音再好聽,她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到最後,她幾乎是半闔著眼,任由眾人圍著自己做準備。
——真想念上輩子當皇帝的日子啊,那時候也是有一群漂亮的太監宮女圍著她伺候,偶爾還能招一些大臣把臂同遊,抵足而眠。
“殿下可快點醒來,總不能讓我們抱著您去主持殿試吧?”
崔歆說笑的話語剛落,郭淮便若有所思道:“也不是不可以,若是睏倦的話,就多睡一會兒,我抱你到轎上去,到了地方再將你叫醒。”
崔歆的警告季凌霄沒有放在心上,而郭淮的寵愛卻讓她立刻跳了起來。
有時候,她真覺得如玉郎君崔歆如嚴父,而毒舌傲慢的郭淮在她面前卻宛如慈母,果然,人都是不可貌相的,相處的越久就越是能夠體會到一個人的本質。
若論起來,她與李明珏相處的時間也不短,對他也很盡心,可是不知道為何,她總也觸及不到他的心,他的心像是水中月,她伸手抓一把,撈到的卻是滿手的空虛。
直到坐到考場上,季凌霄還一直在想著李明珏。
她從來沒有在一個男人身上感受到這麼強烈的挫敗感。
季凌霄踢著裙襬,單手支著下巴,狹長嫵媚的眼睛一掃,將下面所有學子的神情都收歸到視線中。
大殿之中只能聽到毛筆與紙面摩擦的“唰唰”聲響,大家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臺下黑壓壓的一片腦袋,突然,蹦出一個潔白的額頭。
唐說抬頭瞟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作文。
季凌霄手指蜷縮放在嘴邊,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等視線收回,卻又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