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兒道,“聽說挺好的。”
趙長卿自言自語,“那就不大可能了。”
紅兒倒了盞茶奉予趙長卿,隨口道,“奶奶說什麼不可能?”
趙長卿呷口茶,道,“我將與楊姑娘的淵源自頭想到尾,我與她,一個生在邊城,一個長在蜀中,在我去蜀中前,根本不曾相識,那定不是先前仇怨。我們之間,第一件事是,她先時曾與相公有婚約;第二件事便是她被蜀王府放出府的事了。”
紅兒不解,笑道,“楊姑娘與咱家大爺定過親的事還好說,家裡人都知道。當初也是楊家上趕著退了親,再也怪不到咱家頭上。奶奶說的第二件事,奴婢就不大明白,楊姑娘被蜀王府放歸本家,難道這也要怪到咱家頭上?咱們就是有天大本領,也使喚不動蜀王府啊。”
“你這話在理。”可是……趙長卿也是想了許久才想起來,當初夏文中舉,要赴帝都春闈前,他們夫妻去青城山王老夫子家告別,夏文曾在王老夫子家中偶遇蜀王的十五公子。夏文曾告訴她,十五公子尤其提了一句,蜀王府的侍女年紀大了,除了配人,也會放一些回家自行婚配。
如今再想起來,十五公子當時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那時趙長卿只覺著,楊表妹是好是壞,不與她相關,而且,當時夫妻兩個馬上就要去帝都趕赴春闈,日後見面都難的。
卻不想,今朝楊表妹也來了帝都。
那麼,十五公子當初是為什麼會說這些話呢?
別說什麼楊姑娘愛蜀王世子至深的蠢話,聽說蜀王世子五十幾歲的老頭子,做楊姑娘的祖父都綽綽有餘!何況楊姑娘口口聲聲、委委屈屈、一臉無辜的對夏家當初遇難的解釋是:她在蜀王府都未曾對夏文忘情,這才惹惱了蜀王世子,進而夏家挨收拾。
雖然這話也假的可以,趙長卿並不認為楊姑娘能愛上蜀王世子。當初,十五公子說的是蜀王府侍女,這也證明楊玉芙在蜀王世子那裡根本沒什麼地位,連正經的妾室都算不上,可見並不受寵。
楊玉芙對夏文沒什麼情分,對蜀王世子也不會有什麼情分,但,她如今手裡的銀錢來歷,甚至她的生意,肯定是與蜀王府有關係的。
儘管趙長卿不甚清楚,可,朱太爺與蜀王頗有些淵源,趙長卿是知道的。趙長卿自問絕沒有得罪蜀王的地方,而且,她這樣出身尋常、家勢尋常、誥命也尋常的人,絕不可能與蜀王府有掛礙的。
來到帝都,才知道這裡貴人有多少。
趙長卿夏家這樣的,在帝都城連三等人家都算不上,小魚小蝦的貨色,再不會入蜀王府的眼。趙長卿覺著,楊玉芙這樣對付她,不大可能是出自蜀王府的授意。
否則,蜀王府的格局也忒小了些。
不是出自蜀王府的授意,那便是私怨。
趙長卿實在想不出楊表妹與她仇從何來,怨自何起,不禁嘆道,“人都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又沒殺過楊姑娘的爹孃,真不知她為何這樣恨我?”
紅兒素來是個率直脾氣,道,“奶奶就是太心軟,才總是追根究底。要依奴婢說,奶奶現在就去柳家,撈起那賤人,啪啪給她兩記大耳光,叫她知道厲害,她才曉得馬王爺三隻眼!”
趙長卿道,“現在還不至於到那一步,真動起手來,怕太太臉上不好看。”
紅兒道,“只盼太太能明白奶奶的苦心吧。”她是個恩怨分明的性子,楊家先前那樣對不住夏家,若不是夏家有些運道,夏文與宋嘉讓有恩,夏家能不能活著到西北都得兩說。如今楊玉芙拿些銀子好處就把夏老太太人等哄得團團轉,就是紅兒這做婢女的都有些瞧不起。若不是夏文還明白,趙長卿這日子真心不用過了。
一時,老太太房裡的丫環來請趙長卿過去,夏恭人來家說話了。
自從夏老太太一行逃跑之事後,夏恭人時久未來了。趙長卿換了身衣衫,外頭太陽大,紅兒撐了把細綢傘在畔服侍。
夏太太已經到了。
趙長卿見過禮,便坐在一畔聽夏恭人與夏老太太說話。夏老太太道,“有些日子不見你來了。”
夏恭人心中不屑,心說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難不成站了個大輩兒就真當自己如何高貴不成?她生就是個笑面人,不論心裡作何想,臉上都是笑悠悠的,夏恭人望著夏老太太笑,“前些天嬸子身上不爽俐,我一直惦記著,著實想親自來瞧,又擔心嬸子正病著,我過來倒驚擾了嬸子養病,便命人捎了些滋補之物來。如今聽著嬸子大安了,我過來給嬸子請安,陪嬸子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