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被賀春歸等拳腳打過,今天起來眼睛都虛腫起來,她倒是大咧咧的:“珊姑,我這眼睛腫了,手昨天也被狗咬了,只怕力道砸不準啊。”
賀春歸面色一變。
珊姑冷笑:“砸不準就自己跳下去把冰盪開。瞧你平日浪,今日怎麼拿不出本事來?”
王珂捋了捋袖子,露出青紫的胳膊:“珊姑,我倒是想給你看看我的本事啊,我可是恨不得在您面前大展身手啊。可你瞧我這一身,嘖嘖,只怕髒了這河水,到時候給軍爺們洗的衣服一身的臭味,那到時候您在上面不好做啊!”
珊姑揚手就要給王珂一巴掌:“小蹄子,嘴裡沒一句老實話。叫你砸冰,你這麼些事!等到誤了時辰,看你如何擔當的起!”
寧卿在一旁默默看著,秋生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她很奇怪:昨晚明明是自己壞了賀春歸的事情,為什麼她不找自己,反而還是去找王珂的麻煩呢,按理要立威風也是應該先從自己開始,難道是因為自己這個女侍的身份?
寧卿被髮配浣衣房,雖然是新人罪同其他妓子,但是畢竟有褚勐將軍親自許應的女侍身份,“小打小鬧”自然無恙,但鬧大了那就不好看了。
一想到這,她猛地抬起頭:看來,今天是個大麻煩,所以只能拿王珂開刀:很可能是要殺一儆百。
女閭之中,妓子身份低微,但每個妓子都屬於軍中財產,若是生病意外死去自然是不可避免,但是如果是毆打謀殺那便不一樣了。
既是如同歐媽媽,也沒有權力隨意無緣無故殺死一個妓子。
王珂何等聰明,必然已經明白這點,所以才各種推諉,拼著即使挨頓打,也不願意溫順赴死。
一思及此,寧卿低頭細細看向河面,果然,在那取水破冰之地,不是特別明顯的地方,有長釘扎入的眼孔,這樣的冰面,就如同開春的冰稜相接,在指定的地方,只要輕輕擊錘,就會支離破碎。
人人都知道珊姑要王珂的命,但是她們不敢吭聲,就算出了任何事,珊姑只要說她是讓王珂去破冰,她自己失足跌落下去的就可以退的一乾二淨。
她們沒有證據,也沒有膽子,更加沒有能力去阻止,一場明目張膽的謀殺。
賀春歸站在不遠處,仇恨的眼神從王珂身上滑到寧卿身上,她扯動一邊嘴角,露出一個冷笑。
——得罪我的都得死。等著吧。嚇破你們這些小賤~人的膽子,再一點點捏死這個失寵的女侍,以後,還敢誰來出頭。
秋生看到她的模樣,猛地打了個哆嗦。
那邊,珊姑已經失去了耐心:“你們兩個,把她給我拖過來!小蹄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這時,寧卿隱隱感覺到冰面的細微震動,這樣的震動,需是大規模的騎兵才能做到,她曾經見過那波瀾壯闊的場景,上萬的駿馬,鎧甲鮮亮,進退有度,如同奔湧的洪流,一瀉千里,勢不可擋。
幾乎,立刻,她站了出來,將手上的木盆蓋到了旁邊一個女子手上:“珊姑,不如讓奴婢來吧。”
她話音剛落,賀春歸迫不及待的回答:“好啊!”好好的陽關道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原本動不得你,既然自己要找死,那豈有不成全之理。之後再慢慢收拾這個女人,賀春歸看了眼呆呆的王珂。
珊姑回頭瞪了賀春歸一眼: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她轉過頭,古怪的看了寧卿一眼:“你要來?”
寧卿恭敬回答:“願為珊姑效犬馬之勞。”
“給她。”她衝旁邊一個粗使婆子一使眼色,那婆子拿著一根粗壯棍子,最前端還鑲著鐵皮。
她把棍子順手一扔,丟給了寧卿,寧卿手猛地往下一沉,向來錦衣玉食,即使受了許多苦,手上的力氣卻還是沒有變大,寧卿暗歎:真要好好鍛鍊才是。
王珂面色一變,本來還嘻嘻哈哈的模樣忽地幾分惱怒,幾步搶過來就要奪寧卿的木棒:“好不容易的表現,你來搶什麼?不就是破冰嘛!我做這事最是在行,去去去,別跟我搶!”
寧卿按住她的手,低聲道:“別鬧,我有法子。”
她眼底沉靜,鎮定自若,王珂沒來由的就信服了她,手鬆開了。
寧卿看著地面,慢慢的走過去,釘子釘開的空洞隱蔽,她仔細找著最佳位置。
“好沉。“寧卿笑著看了眼珊姑和她身旁的一眾人,她們都小小往後面退了一步,彷彿她手裡扛了條巨蛇。
冰面的細微震動越來越明顯,向來是騎兵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