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外面的虎賁衛與北狄暗探們對峙。
進門後光線陡然轉暗,衛潛適應了一會才看清了其內的佈置。這裡本是寺院的客房,自然很是簡素,牆上提了一首詩:棲棲失群鳥,日暮尤獨飛,徘徊無定止,夜夜聲轉悲。
“區區陋作,叫陛下見笑了!”
衛潛看向他的眼光有些複雜,這首詩倒很像是楚向瀾的寫照。父親是中原的鴻臚寺少卿,母親是北狄歌姬。他從出生起便註定是一隻失群的孤鳥,不管在中原,還是在北狄,都是異類。
“元亮先生的詩,何以只有上闕,拓跋利未曾許你託身之所麼?”衛潛不見蕭錦初,料得這房內還有秘道,左右一番打量之下卻無所獲。
楚向瀾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大可汗替我照顧外祖,我替他傳訊,這本就是樁交易,陛下又何必出言相激。”
“朕來此不是為了聽你剖白的,要審案論罪自有廷尉,蕭錦初何在?”衛潛再次問道,他的心中一直隱隱不安。
這是在京中,蕭錦初一身的本領都是從沙場拼殺而來,又有隨扈。居然會被幾個北狄探子所擒,這件事本身就透著詭異。因此,他不得不來。
隨著楚向瀾輕擊了兩下手掌,房間正中央的一塊方磚陡然下沉,露出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整個過程寂寂無聲。
“陛下請……”楚向瀾從懷中掏出一隻火摺子擦亮,率先沿著臺階走了下去。若是旁人見了此情景,說不得還要考慮是不是陷阱。但衛潛素來心智堅毅,既然來了便無回頭之理,毫不猶豫就跟了上去。兩息之後地面再度合了起來,毫無痕跡。
地下幽深異常,若沒有燈火引路,幾乎讓人疑心是前往冥途。狹窄的通道內只能容下一人前行,瀰漫著乾燥的塵土味。
走了小半刻,眼前出現了一道高大的石門。幾個北狄男子把守在兩邊,見到楚向瀾後忙躬身為禮。
一路走來,衛潛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條地道的開口極其隱蔽,內部還設有通風孔,絕非短時內能完成。大約是前朝僧人為了避難而開挖的,正巧被這幫北狄人利用上了。
再往裡走有一間石室,兩邊各連著一道門,瞧著頗為敞闊。東邊是一張簡單的床塌,西面放置著四張坐席,恰成犄角。
一個北狄女子正用匕首抵在蕭侯的腰肋上,目光警惕地盯著他們。
“先坐罷,”楚向瀾邊招呼著衛潛入座,邊取竹勺舀了三杯茶擱在坐席前。“僧院簡陋,連個桌案都沒有,委屈陛下了。”
又對那個用紅繩結辮的北狄女子道;“阿燕,你也別太緊張了。嚐嚐中原的嘉茗,在北狄可是喝不到的。”
被稱作阿燕的女子毫不領情,只是一徑盯著衛潛:“你便是中原的皇帝?我還當是個甚麼英雄,原來卻是弱不勝衣之輩。”
“你又是個甚麼東西,井底之蛙也配議論天上飛的大鵬嗎?”蕭錦初大怒,若是議論她也就罷了,敢說她師兄簡直就是找死。
那女子也不吭聲,只是利落地將手中匕首一反,撞在她的肋骨上,滿意聽到一聲悶哼。
“阿燕……”楚向瀾當即變了臉色;衛潛的目光陰冷,聲音更是幾乎要凝成冰:“北狄莫不是要向朕宣戰?”
阿燕很是倨傲地掃了楚向瀾一眼,慢吞吞地道:“楚先生,我知道你喜歡這個女人,不過眼下她是人質。若要憐香惜玉,還請換個時辰!”
“她已經服了我的軟筋散,沒有反抗之力。若是你敢傷她分毫,妨礙了可汗的大計,你便是北狄的罪人!”楚向瀾也不示弱,把茶盅一擱,立時反擊了回去。
蕭錦初好容易熬過那一陣疼,忍不住冷哼出聲:“假惺惺……”
見她還有力氣諷刺人,衛潛總算可稍放下一點心來,但隨之而來的是氣惱:“蕭錦初,你現在越發長進了。既已落入敵手,還不知道安份些。”
肋下隱隱作疼,又捱了師兄罵,蕭錦初不禁委屈非常,眼圈都泛紅了。看在楚向瀾眼中一陣不忍:“阿燕你鬆開點,她要喘不過來氣了。”
燕翎是北狄貴族之女,本就不服大可汗器重一個雜種。此時見兩人態度迥異,卻都對這位蕭侯異常關切,更是激起了一時瑜亮之心。
幸好她理智尚存,沒再故意挑釁,只是狠狠剜了一眼楚向瀾:“大可汗派你來中原是辦正事,可不是折騰那些風花雪月的空架子。既然人都齊了,便敞開說話,本姑娘沒興致在這裡陪你耗。”
雖然這話不中聽,但意思卻與衛潛不謀而合。衛潛又看了眼尤憤憤不平的蕭錦初:“楚向瀾,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