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業務往來,因此赫爾曼才如此激動,因此才突然到來。赫爾曼夫人認為,一定是赫爾曼朋友圈子裡的某個人,為了自救,別無出路。”
“可這人為什麼不用其它方式殺死赫爾曼呢?為什麼要讓十一個無辜的人同時死去呢?”
“赫爾曼夫人認為,正是為了排除謀殺的懷疑。”他那發黃的手指玩著小鬍子。
室外,光線正一分鐘一分鐘地變幻。陰影來了,光線變弱了,第一盞燈亮起來了。舊碼頭浸在藍色、赭紅、灰色、白色、紫羅蘭色和深綠色裡。
“除了船員,遊艇上的其他人都是誰?”我問。
“兩對夫妻,”拉克洛斯說,“弗朗茨和克拉拉·比奈特夫婦,保爾和巴貝特·西蒙夫婦。他們的別墅在這裡。比奈特是瑞士人,跟赫爾曼一樣是銀行家。西蒙在里昂有一家大工廠。”
“一傢什麼工廠?”
“電子儀器配件供應廠。”
“有家庭嗎?”
“當然有。但他們沒來這裡。他們遠遠地跟蹤著我們的調查。我是說,沒有嫡親親屬,沒有子女之類。屍體我們不是沒法打撈嗎?只有零零碎碎的屍體,已經火化掉了。火化之前,尼斯的法醫研究所當然對這些碎屍詳細檢查過。所有的碎屍只得出一個線索。”
“哪一個?”
“那一定是一種非常劇烈的炸藥炸的。”
“給您印象最深的念頭就是他的朋友之一犯下了這樁罪行,是不是?”
“對,先生。您瞧,赫爾曼夫人告訴我們,這些朋友每年至少在這裡住好幾個月,他們全都跟她哥哥有生意往來。她馬上就對我們這麼講了,因為她認為,我們會最先確定此事。我們也已經證實過了。這是一個非常國際化的社會。富得不得了的人們。全來自企業界和金融界。我們業已拜訪過他們,懇請他們不要離開戛納周圍。他們答應了。”
“這些人叫什麼?”我問,取出我的筆記本。
“我已經準備了一個名單。”矮個子拉克洛斯說。他推給我一頁紙。
我讀道:
約翰·基爾伍德,美國人,石油。
加柯摩和比安卡·法比安,義大利人,重工業。
馬爾科姆·託威爾,英國人,軍事工業。
克勞德和帕斯卡勒·特拉博,法國人,酒店集團。
若塞和瑪麗婭·薩岡塔納,阿根廷人,肉罐頭。
阿塔納西奧和梅麗娜·泰奈多斯,希臘人,船主。
“沒德國人。”我詫異地說。
“沒有,沒德國人,奇怪,是不是?因為赫爾曼畢竟是德國人。”
“對,正是。”我說。
“這些人,”拉克洛斯壓抑地梳理著他的小鬍子說,“無一例外全是億萬富翁。他們屬於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盧卡斯先生。他們不常住在這裡,除了赫爾曼夫人。特拉搏夫婦在巴黎附近有一座宮殿。其他人在全世界各處有他們的宮殿、別墅、套房和大牧場。他們只是來這裡做客。這裡是富人的世界,先生。但不是像那裡聚集的這群人這種型別。這些人比全法國、全歐洲都更富有,富得令人難以想象。你很……你很難想象這些人的大腦和行為,先生。”拉克洛斯拿起一本開啟的書,“我正在閱讀一本新版的有關海明威的書。其中有許多他的談話。我發現了一則,覺得它對您、對我、對我們大家都特別有意思。作家斯科特·菲茨傑拉德跟海明威談論‘大富豪’。他說……”拉克洛斯嘴叼香菸,大聲朗讀,“……他們不同於你和我。他們擁有財產,早早地享受,這自有其後果。我們吃苦時,他們溫存,我們信任時,他們譏諷。你若不是天生富有,就很難理解這個。在內心深處,他們以為他們比我們強,我們得在生活中自己尋找補償和出路。即使他們深入鑽進了我們的世界,或者深深地淪落到我們中間,他們仍一直以為他們比我們強。他們不一樣。”
拉克洛斯抬起頭。“您想知道海明威聽了以後答的是什麼嗎?”
“什麼?”
“他光是說:‘不錯,他們錢更多。’”
我笑了。
“回答得很幽默,不錯。”矮個子拉克洛斯狡黠地說,“但也僅僅是幽默而已。菲茨格拉德說得對,富人們不一樣。直到現在我才不得不真正準確地認識到這一點。我的天,因為上司不在,就得有這些事。我只不過是代表他而已。而現在一切都落在我肩上了。”
“您要巴黎派高階官員來吧。”
“我已經要了。誰知道他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