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一戴。頂著個外甥的名份,他身上輕鬆,心裡更是愉悅非常,因他終於又找到了個可以說話交流的物件,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當然,在名字姓氏上,他也沒有做手腳,不是不防備,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
早上八。九點的光景,一般人家的生意早就開了門,不過紅唐街的這家當鋪卻只是黯淡的開了半邊,剩下半邊鋪板子留在門框裡,似乎還沒有開門營業的意思。
青年小夥宋世良手上拿著兩份報紙,跟底下的夥計打過招呼,便順著老舊的樓梯上到了二樓的大房間。
大房間寬敞明亮,萬長河坐在桌前喝茶,手邊攤開一本圖刊,邊看邊喝。門外面,宋世良沒有敲門,照例的先在門口低聲喚,沒有迴音他便腳步輕盈的進入了屋內。
“先生,今天的報紙。”
萬長河舉起隻手衝著桌面點了點,宋世良便把報紙擺到了他說的位置上。放下了報紙,這青年照例是該走的,然而今天卻沒有動,好像是憋了什麼不能不說的話一樣,賴在原地硬等著老大注意他。
萬長河一口口的喝,茶不涼不熱,所以他喝的漫不經心,宋世良立了好半天也不見人搭理自己,似乎是有些沉不住氣。兩片嘴唇抿緊鬆開,鬆開抿緊,最後甕聲甕氣的說道:“先生,那個姓沈的學生真是你小外甥?”
萬長河沒有吱聲,單是抬頭循著青年的目光微微一笑,然後合攏圖刊,翻開了手邊的報紙。
又是一陣沉默。
宋世良不服氣,他不服氣也是有道理,人都有個爭寵好勝的本能,更何況他的主子還是這麼一位漂亮體面的美男子。想自己跟著萬長河這麼幾年,前前後後也該是心腹,萬長河的計策謀略沒有幾個是他不知曉的。可昨天那出感人至深的認親大戲,卻令他始料未及。
沈延生是趙寶栓那邊下來的人,這是探子那邊來的訊息,千真萬確。而萬長河這一路盯著他下山,自然也是十分重視的意思。只是他沒想到,這個重視竟然是因為這兩個人有親戚關係。
如果光看外表,這對人擺在一起是賞心悅目的很有聯絡,但是據宋世良這些年對萬長河的瞭解來講,這個漂亮主子絕不可能有什麼做姨太的姐姐,更不會有什麼失散多年的外甥。
那麼,他這麼說,又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看著宋世良不肯走,萬長河也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翻了翻手裡的報紙,他起身進到屋內,從抽屜裡拿出一包東西。回到這個青年心腹身邊,他把那包東西交了過去,同時說道:“你去找個人,把這送到虞棠海家裡去。”
宋世良張張嘴,明顯是有話要說,然而話頭到了喉嚨口又讓心思吃了回去,接過老大交來的東西,他看也沒看就揣進了口袋。轉身走到門口,萬長河說:“找個嘴嚴實的,記著別用我們的人。”
青年悶悶不樂的出了鋪子,一會兒工夫,沈延生就到了。此時當鋪的門臉已經完全開啟,那幾個早起打掃的夥計也已經衣著整齊的站到了櫃檯後面。
沈延生進門,照例的想找昨天領路的青年,然而一問之下,才知道人家剛剛出門辦事去了。
昨天同假舅舅的認親並不是個過於完整正式的過程,以至於他今天來還是顯得有些突兀。不好意思的在櫃檯邊磨蹭了一會兒,他有些無法開口,難不成要跟那幾個夥計說你們老闆剛認了我做外甥,還是說我剛認了你們老闆做舅舅?
正猶豫著,令他尷尬思念的源頭倒是自己下來了。見著沈延生,萬長河先是怔了怔,然後倆上慢慢的展露出一絲笑意。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越深,那邊沈延生一抬頭,便即刻收到了這位假舅舅的真情實意。
“你怎麼來了。”假舅舅十分欣喜,快步上前,幾乎要跑起來,然而當著夥計的面他還得沉住身份壓著心裡的那份激動,於是到了沈延生面前,他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紅。
沈延生舉起手裡的禮物包說:“我過來給你送支票。”望著萬長河,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中似乎還帶著些微的緊張,他當然緊張。硬壓下腔子裡砰砰亂跳的一顆心,他略微頓了頓,小聲說,“順便……順便過來看看你。”
萬長河很高興,接過他的禮物順手擺到櫃檯上,然後就像牽熟人似的牽住了他一條胳膊。
“走,我正好要出去,咱們找個地方好好的聊一聊!”
走到外面,萬長河給沈延生叫了一輛人力車,親手把人送到車上,他抓在人胳膊的手還不肯鬆開,像是怕對方隨時會跑掉一樣,那眼神裡的依依不捨的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