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看著自己院落裡的樹一天天長出了新的枝椏,新的樹葉,然後再漸漸凋落,不多說話。
脾氣變得很不穩定,有時候經常發脾氣,摔東西。
“老子的錢都多的用不完了!摔這點東西算什麼?”
應曉寒只是默然幫他收拾殘局。
“‘蒼天為證,黃土為誓,我霍去病願與應曉寒結為金蘭,今日歃血為盟,死生契闊,與子成說。’霍去病,當年的話你都忘了吧。”應曉寒冷冷的道。
“……”沉默了一陣,他道,“我沒忘,只是我以為我霍去病根本不該這麼死的。我可以戰死沙場,可以匿於深山,可以為你擋刀而死,甚至可以貪杯遭人陷害而死。可我想不到我是這麼死的……死前成了半個廢人,還要你來照顧我。”
一巴掌,應曉寒打的。
“我為什麼不能照顧你?我是你的義弟。”應曉寒覺得受了侮辱。
霍去病慘然一笑:“我死了以後,你怎麼辦?”
“我也是個將軍,我有本事養活自己。我早不是當年的應曉寒了。”
他覺得霍去病冰冷的手撫摩著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定會活下去的。你要揹著我們的命活下去。”
應曉寒看著他。
“這是命令。”霍去病道。
“是。”
第卌八章 清明
元狩六年春。霍去病去世。廿四歲。
沒什麼徵兆,霍去病說他渴,叫應曉寒給他倒水。
回來以後,應曉寒叫他,他已經不應。
應曉寒哭不出來。
應曉寒的愛,應曉寒的恨,只覺得在此刻都消失了蹤跡。
亦或者,從未有過?
不去想了……以後的日子還得過下去。
送葬的隊伍也是浩浩蕩蕩一群。應曉寒只是遠遠的看著。並沒有去。
發屬國玄甲,軍陣自長安至墓地,連綿不絕——這是武帝以殊禮為之送葬。
墓在茂陵。
又到清明。
向來是多雨的。今次的雨很小,不打傘也成。
該去看看他們了吧。上朝歸來的應曉寒想。
路上經過了韓府,那個大庭院已經不動聲色的易了主。應曉寒輕嘆一口氣,漫步離開。
走到驛站,租了輛馬車去茂陵。
出了宣平門,往東有個青山頭,韓說葬在這裡,旁邊是徐錦懷的墓。
他叫馬車伕稍等片刻,自己馬上回來。便爬了上去。
徐錦懷的墓是韓說修的,韓說的墓則是東方朔照他生前的意思造的。
前者大氣的立在山頂,甚至還有塊字碑,密密麻麻的陰文,為徐家鳴不平。
韓說的墓……象以前應曉寒見過的兵冢。微,陋,不起眼。草草寫了幾個字。
罪人韓說之墓。上面這樣寫。
東方朔說,這些全部都是韓說生前要他辦的,好象韓說就可以遇見自己一定是快要死了一般。
應曉寒在溼草地上跪下,各給他們磕了一個響頭。
沒有其他,轉身離開。回到馬車內。
霍去病的墓,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宏偉大氣。那些刻在墓上的畫面,記錄著一個英武而剛毅的霍去病。
應曉寒忽然覺得那麼不真實。
真實的霍去病不是這樣的。他是人,他也會生氣,也會絕望,也會罵人。他並不是整天踏在匈奴的累累白骨之上放聲大笑,也並不是永遠與將士們和睦融洽沒有紛爭。
多麼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