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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部分

帶些急切與沉痛的聲音讓寧昭放下了手上正在批閱的奏摺,正視那站在殿前,面露焦急之色的納蘭玉。

“皇上,你把容若關在黑牢已經五天了,再關下去,他會瘋掉的。”

寧昭淡淡道:“有安樂在,他不會。”

納蘭函苦澀地說:“皇上的用意,是不是就在於此?”

“不錯,我要的,就是容若感激安樂、顧念安樂,就是要讓安樂在他心中,擁有不下於類韻如的地位,我要的就是安樂與他在人前有過於明顯的親近,今日之後,安樂除他之外,再也無法嫁給第二個人。”

納蘭玉長嘆:“可是容若受此折磨,必會記恨陛下,他畢竟是楚王,陛下對他有所圖,他日他若報復秦國……”

“他會記我的仇,但他更會記安樂的恩。有安樂在,我便應該助他成為楚國真正的掌權人,不但使秦國從中得利,又可拉下蕭逸這蓋世奇才,他本來庸碌,又顧念安樂是秦人,楚國將不再是我大秦的心頭大患。”

納蘭玉幾乎有些憤然了:“可是安樂呢?安樂若是也記恨皇上呢?”

一句話出口,他已經顧不得是不是失言,只是死死盯著寧昭。

是因為燭光搖曳吧,寧昭的臉色似乎略略白了一下,又似乎沒有。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安樂或許會負她的兄長、負她的君王,但絕不會負她的國家。”

他在昏暗的燭光中抬眸,眼中光華逼人:“安樂,必不負秦。”

納蘭玉沉默。

縱然骨肉反目,手足陌路,縱然將她如棋子般安排謀劃,縱然見她毫不疑,投向敵人。寧昭依然相信,她的良善、她的原則。所以,情願安樂對容若有真心,因為只有真心,才能換來真心。

所以明知安樂的立場,他依然可以毫不猶豫走出這一步,因為,安樂無論被如何對待、無論遭遇了什麼,她也絕不會負秦。

安樂。必不負秦,所以,她活該被出賣、被傷害、被利用,而這一切的主使者。就是她的至親。

所謂的處罪、報復,只不過是一個寧昭等待已久的發作因由,容若打了他,讓事情爆發了出來,容若不打他,寧昭也還會找個機會讓事情爆發出來。

真正的陷阱,不是讓人看不出來,而是明明每一個人都看通看透了,還是不得不踏進來。

所以。容若就算明知不妥,至軟弱時,也無法拒絕安樂的安慰。

所以,楚韻如明知不妥,仍不得不親口請求安樂去到容若身邊。

所以,安樂明知不妥,依然不能把一個朋友,就此拋棄在黑暗中。

經過了這一番因緣,安樂不能不嫁容若,容若不能不以真心待安樂。就連楚韻如都沒有立場排斥她、拒絕她,秦楚的聯姻,已不可更改。

有什麼不好呢,容若享齊人之福,安樂終身得嫁有情郎。秦楚結好,彼此心安,和樂融融大團圓。可為什麼,心中那一股不甘不忿之氣,卻是怎麼也忍不住。

納蘭玉閉了閉眼,深深吸氣。徐徐吐氣,可是胸臆間某種猛然沸騰起來的東西,卻再也壓不下去了。是熱血嗎?在這冰冷宮禁中長大,看多生死傾軋之後,他竟還會有熱血嗎?

他苦笑,然後跪下,深深叩首,平整的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陛下,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讓安樂嫁給容若?”

寧昭一怔,抬眼望他,眼神幽不可測,聲音帶點嘆息、帶點失望:“納蘭玉,你不該問這個問題。”

納蘭玉頭也沒有抬一下,依舊保持著俯首的姿勢:“臣不該問,但臣不得不問。”

寧昭眼中銳氣一閃而過,這個從來比任何人都明白進退、懂得事理,才可以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依然讓自己對他保持著恩寵,舊情不忘的人,怎麼竟會做出這麼愚蠢、這麼逾越的傻事。

“為什麼?因為你是右相獨子,當朝第一寵臣?”寧昭聲音帶笑,卻讓人聞聲心寒。

納蘭玉額上已有大滴冷汗滴落,卻毫不遲疑地大聲答:“因為我與安樂一起讀書,一起闖禍,一起長大,而今,她註定遠嫁,我無力阻攔,但至少我該為她求個明白。”

他抬頭,眼神堅定至不可思議:“若能全身自保,卻成了一個連自己都看不起的人,皇上會寵愛這樣的人嗎?就讓我也恃寵胡為這麼一回吧?”

寧昭沉默地著著他,這樣伏拜而屈服的姿勢,卻又是那樣堅決而不肯妥協的眼神。

以為他已長大,他已看透這人生、這宮禁、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