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
“沒有,他沒有生你的氣,他什麼都不知道。”
“那他幹嗎不見我?”
“他不是不見,而是……”惠子遲疑了一下,“他沒在家。”
“嘿嘿,嘿嘿,”薩根頭搖得像撥浪鼓,“去一次見不著叫不湊巧,兩次也可以勉強這麼說,可我已經去了三次,總不會次次都不湊巧吧?你是學數學的,有這樣的機率嗎?”
惠子笑,“你就是再來三次也照樣見不著他。”
薩根將身子傾過去,關切地問:“怎麼了,你們……鬧矛盾了?”
惠子搖頭,幽幽地說:“沒有,他出去工作了。”
薩根來勁了,像渾水摸魚,摸到了魚尾巴,但更要小心,切忌衝動,下手太快。此時一定要沉住氣,不妨以退為攻,來個大包圍。“那好啊,你們剛回來他就找到了工作,好事啊。你不知道現在這城市裡到處都是失業的人,有個工作不容易啊。好,你定個時間,我請你們吃飯,慶賀一下。人逢喜事精神爽,有好事要慶賀啊。”
惠子臉上頓即泛起一種難言的苦衷與鬱悶,“好是好,可是……他這個工作啊……其實我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魚兒矇頭了,該收攏包圍圈了。“怎麼?”薩根盯著惠子,“他沒在重慶?”
惠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包圍圈可以繼續縮小。薩根用手指著她,不滿地說:“你看看,又在搪塞我了。狗有狗窩,貓有貓道,鳥有鳥巢,都有去處,哪有他工作了還沒個地方的。”
惠子很誠實地望著薩根,“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裡。”
搪塞也好,作假也罷,只有深挖下去才能見分曉。“你總不會說,他雙臂一擎飛天了,連個通訊地址也沒有?”
終於撞到南牆。惠子直言:“通訊地址倒是有。”
好!分曉就在眼前。薩根一拍手,“那不就行了,有了地址哪有找不到地方的。是什麼地址呀?”
惠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出陳家鵠的通訊地址:重慶市166號信箱。
猶如石頭砸進池塘,撲通一聲,薩根心裡頓時迸濺起無數驚喜的水花。他憑感覺就知道,這166號信箱,肯定是個重要的神秘的單位,不然為什麼不用街牌號,而要用信箱?可能就是黑室!一舉兩得呀。梅花香自苦寒來,這種好事像小提琴的琴絃上飛出小鳥,你不聳肩縮脖練個幾年哪能行,嘴上沒毛的黑明威肯定不行,自以為是的馮警長也不行。這是鴻門宴,走鋼絲,驚險和精彩都在腳跟手掌上。
薩根對自己今天的表現評價是:心有多大,天下就有多大。
大功告成,撤!急急忙忙將惠子送回家,又急急忙忙趕回大使館,薩根躲在自己的寢室裡,給少老大打去電話,彙報了他今天的重大收穫。激動之下,他竟忘了兩人之間的僱傭關係,拿出美國人慣有的架勢和語氣,頤指氣使地說:“你馬上讓馮警長去查一下,看看這個166號信箱究竟在哪裡,是個什麼單位。我估計這肯定是個秘密機構,說不定就是我們正在找的中國黑室!”
六
重慶晴空麗日的日子不多,但不是沒有。這天就是這樣,天高雲淡,日頭分外旺。時近中午,炙熱的陽光直直地灑落下來,將屋頂的片片青瓦曬得乾焦發白,亮晃晃地騰起一團團氤氳的熱霧,直撲人的臉面,同時也將圍牆腳下的夾竹桃烤得蔫頭耷腦的,像一個被歲月抽乾了精血的女人,在烈日下垂頭枯立。
惠子提著薩根給她買的旗袍回到家,見母親正坐在屋簷下的陰涼地裡擇菜,便從提袋裡拎出旗袍,在身上比畫著,笑眯眯地問母親好不好看。母親丟下菜,退後兩步,上下打量一陣,拍著手連聲道好:“哎喲,惠子,你穿我們中國旗袍真好看,比你照片上穿的那些和服好看多了。”
適時家燕放學回來,一見惠子身上那件漂亮的旗袍,禁不住撲上前,拉著她轉來轉去地看,讚歎道:“哎喲,你看這花色,這樣式,真好。嫂子,你在哪裡買的?”
“重慶飯店。”
“誰陪你去的?”不等惠子做答,家燕睜大了眼,“我二哥回來了?”
“沒有。”
“那是誰陪你去的呀?挑了這麼好看的旗袍。”
家燕又是觀看,又是手摸,愛不釋手,滿口讚譽:“啊喲,你看這料子真好,絕對不是本地貨,這花色你看,顏色多正。看,這做工也很考究啊,針腳好細密好勻稱。”
陳母看女兒這麼喜歡,笑道:“這麼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