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爬起來。
得找個蔭涼處,喘口氣兒!
放眼四處,這是一段荒涼的路面。
熱風捲起路上的黃土,形成一片黃色的怪霧。
乾燥的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彷彿碰一下火石就能把它點燃。
更可恨的是,周圍竟沒有一棵大樹。
他只得繼續向前,別無選擇。
他連連地嘆著氣,後悔沒在破廟裡歇到天黑再動身。
腳步越來越重,眼前進出了一點金星,又一點金星。
可憐的阿毛已無法再往前邁步了。
倒下就倒下,完蛋就完蛋!阿毛絕望了,彎曲著雙腿倒向路面。
突然,一棵大樹映入眼簾。
他撐著竹棍,睜大了眼。
在拐彎路口,離路旁一箭之地,有一棵大樹。
有樹就有樹蔭,有樹蔭就有活命的希望。
阿毛拔腳向路口奔去,足下揚起一片黃塵。
一棵偌大的古榕樹。
沒有人知道它為什麼孤零零地獨立在這裡?
樹下一片林蔭,林蔭中一座破舊的小涼亭。
不知此亭是何人所建,又為什麼要建在此處?
然而,這棵樹,這座涼亭,卻救了阿毛一命。
阿毛摔下竹棍和包袱,撲倒在蔭涼的涼亭中,張開嘴直喘粗氣。
阿毛喘過片刻粗氣後,呼吸漸趨平靜,眼前的金星消失,頭已不似那麼沉重了,但隨之而來的是更難受的乾渴和飢餓。
“唉。”阿毛趴在地上一聲輕嘆。
要是在蜈蚣鎮該多好。渴了,可到鎮后街口去喝清清的小溪水;餓了,可到王麻子燒餅店輸個燒餅,或是一塊雞肉什麼的。
王麻子被禁軍侍衛們殺了,以後回到蜈蚣鎮,可再也沒有燒餅和雞腿可偷了!
他小小的心靈中泛起一個疑問: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他辭舔嘴唇,目光掃過亭內,希望能找到點什麼能填肚子的東西,那怕是一塊能嚼的桔子皮也行。
忽然,他彈身而起,撲向亭中的石桌。
他瞪大著眼,呆立在石桌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圓石桌上,擱著一個荷葉包,包中一隻僅僅咬過兩小口的燒雞,荷葉包旁還有一個盛水的瓦罐。
他抓起瓦罐搖搖,罐內還有小半罐水。
他放下瓦罐使勁捏了大腿一把,一陣劇痛從腿部傳來。這並不是在做夢。
他看過亭外,沒有一個人影,再看著腳下,四周一片狼籍,盡是燒雞和滷豬腳的骨頭。
他明白了。一定是哪家富家人家的馬車打此經過,在這涼亭就餐後,留下了這些“殘菜剩飯”。
這些東西屬於自己了!
他欣喜若狂,雙手捧起瓦罐,湊到嘴邊。先解曉渴,再用嘴饞。
清涼的水流到了嘴邊,他拼成地吸吮。突然,他身子一抖,流到嘴邊清涼的水不見了。
有人奪走了他的瓦罐!
他扭過身子,身後站著三名小流浪漢。
小流浪漢年紀都不大,看模樣頂多不過十三四歲。但比他這個七歲半的小乞丐,卻是足足高出了一個頭。
“瓦罐是我的。”阿毛對搶走他瓦罐的捲髮男孩,理直氣壯地道:“還給我。”
按照叫花子的規定,凡是吃的,誰先撿到就是誰的財產,至於錢財,則是不分先後,見者有份。
阿毛雖未入丐幫,但對這規矩卻是十分熟悉,所以理直氣壯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捲髮男孩不屑地瞟了阿毛一眼,根本不予理睬。
另兩個癩頭和臉上有疤的男孩,發出一聲歡叫,撲向石桌:“武哥,這裡還有燒雞呢!”
“別動,”阿毛嚷道:“那都是我的!”
“臭小子,滾開!當心大爺揍你!”捲髮男孩一腳將阿毛的包袱踢出事外。
阿毛瞪圓了一雙小眼,捏緊拳頭,縮起脖子,那神態就象一隻豎起了針刺的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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